“流石城。”
羅蘭特公爵向全家人宣布他要動身去流石城時,已經是深夜了。由於戰事的變化莫測,羅蘭特公爵希望盡早賣掉流石城的豪華莊園和一些產業。羅蘭特公爵甚至希望自己是一位軍事參議,這樣也許對他未來幾個月的投資有所增益。戰爭投資往往是不光彩的,比如囤積軍需品或者散播謠言拋出國債。老話常道:“戰前發家難,戰後發家易。”羅蘭特公爵還有些許自知之明,他告訴家人這是他為長遠大計做的準備。上個月他辭去省議員的職務,開始全力展開關係網絡,好在戰況激烈時搬家順利。
羅蘭特公爵在流石城小住了一段時間,他碰巧遇到了瓦裏森公爵。瓦裏森公爵比過去蒼老了很多,就像一個活生生的空架子,沒有了靈魂。瓦裏森公爵和一位南方小姐訂了婚,他需要日複一日地奔波於各種社交場合,在一次波第瓦舞會上他遇見了羅蘭特公爵。他神色匆忙,絲毫沒有生氣。羅蘭特公爵很在意朋友的狀況。
“你最近還好嗎?我看你似乎在找什麼。”
“如果有什麼需要找回來,那就是我的靈魂。我要去前線了,勞德。也許會像馬爾紮林一樣死在那裏。”
提到死時,羅蘭特公爵分明看到他眼中閃爍著生命的光芒。
卡繆天天都在練習劍術,(瓦裏森公爵說火槍是小人的武器)實際上並無長進。他做夢會聽到隆隆炮聲,期待著征兵隊伍從法爾蘭莊園前經過。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妹妹卡麗曾說過如果卡繆變得強壯一些,他未成熟的臉會英俊些。
卡繆照例來到花園練劍,同行的還有本地孩子克裏斯。他的母親是法爾蘭莊園的雇工,從5歲起就在莊園當花匠。克裏斯皮膚黝黑,有點高地血統。狡黠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卡繆很看重他孝順的美德,讓他同自己練劍。
“布萊斯將軍死後,你一直就悶悶不樂的。”卡繆放下劍對克裏斯說。
“沒有啊,少爺。”
卡繆朝對方笑笑,說道:“你的眼睛可不會撒謊!占星書上是這麼說的,六芒星、七芒星、唯一的光···”
“那是什麼,卡繆少爺?”克裏斯問。
卡繆搖搖頭說:
“卡麗的小玩意,你不會有耐心聽我說完的。女神保佑!女人怎麼都這麼複雜。”
克裏斯可知道這位“卡麗”在少爺心中的地位。卡繆曾說過,妹妹是他唯一愛過的人,如果他們不是兄妹,他就會娶卡麗。克裏斯自然不敢說些什麼壞話,但要命的是:
他也愛上了公爵小姐。
“拿起你的劍來!戰士!”卡繆笑著拉起同伴的手向莊園外跑去。
“遵命。”
克裏斯也露齒而笑,卡繆並未發現他的花匠朋友笑裏藏刀。妒意已在克裏斯的心田上播下了仇恨的種子。
為什麼我天生就要當花匠?還沒有戀愛自由?
涅恩的孩子們喜歡進行一種戰爭遊戲,他們會自豪的告訴人們這是軍事推演。他們有的崇拜“軍師”勒班斯將軍、“獵鷹”凱尼斯。現在比較受熱捧的是“神速的”舍弗勒,或者“奇襲者”舍弗勒孩子們人人都是將軍。當然,也需要有人扮演後黨將軍。這個角色大多不是自願扮演,隻有弱小的孩子和打賭輸了的孩子加入後黨陣營。他們會找一名號手吹響號角,然後再泥濘的小巷裏手持木劍鏖戰一整天。
“克裏斯,你來擔當李奇爵士。”卡繆忽然說。
正在克裏斯神情恍惚時,卡繆作下了這一決定。
花匠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卡繆,心裏很不自在。
他看出來了?
“怎麼了,拉爾夫·李奇是一個狠角,所以才讓你來演。”卡繆神氣地微笑著。
“好的,少爺。”克裏斯答應了。
“後黨”無可非議的失敗了。卡繆驕傲地向夥伴們展示戰果:後黨的將軍們臉上都被塗上了番茄醬。當然也包括克裏斯。卡繆出席晚餐遲到了,他依舊興致不減,向母親講述他的戰術,和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他得到的喝彩是母親的訓斥。卡麗則用餐巾捂住嘴吱吱地笑。
“要是我的卡繆當上總司令,戰爭早就結束了。”公爵夫人在餐後說道。
“當然,我會去終結這場戰爭。”卡繆義正言辭地回答。
公爵夫人奈不住寂寞,邀請幾位好友來打牌。四人一桌分配,一共四桌。公爵夫人時而站起來擦汗,時而微笑著洗牌。
卡繆和卡麗在享用冰激淩後,開始講一些隻有年輕戀人才有的悄悄話。
“今天我們別想睡覺了,女神保佑媽媽別輸太多。”
“不會的。”卡麗玩弄著哥哥的卷發,眼睛一直望著桌上的空杯子,“你說會不會有女仆在外麵偷聽啊,比如安德森太太。”
卡繆踮起腳走到門邊,朝外看了一眼。突然露出驚訝的表情張大了嘴。他迅速關上門,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