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延昌並未回答,反問道:“你執意剿匪的目的是什麼?”
江景辰道:“主要是想體會大權在握,領兵與敵寇作戰的感覺,以及尋找機會樹立軍中威望。”
軍中有兩樣東西最重要,一是兵權,二是威望。
某種情況下,威望比軍權更有用。
比如,若是威望夠高,哪怕不是軍中主將,也能輕易發動兵變奪權。
雖已官職四品兵部侍郎,封忠畏侯爵,可若是論軍中威望,江景辰甚至都比不上一名軍中老卒。
他現今所擁有的權利,全都來源於大周皇帝,因此想要謀朝篡位,那就必須要擁有別人奪不走的東西。
暗中勢力自然不必多說,但卻無法支撐起他的野心。
江景辰擁有很多的錢,隻不過世間仍有不少東西無法用錢財買賣。
那些無法買賣的,就是他目前最欠缺的東西。
難得能有一次獨立領軍的機會,自然是要將利益最大化。
莊延昌聽後緊皺眉頭,有心想要勸說,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說。
最終他也隻能無奈搖頭,輕歎道:“你難道從未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不切實際嗎?”
江景辰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往今來曆經多少朝代,可有一個超過五百年?”
莊延昌沉聲道:“大周立朝不過百餘年,如今天下盛世,百姓安居樂業,明顯氣數未盡,你又何必做那亂世之人。”
江景辰道:“最終都是要改朝換代,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莊延昌苦口婆心道:“為一己之私,使百姓受戰亂之苦,你於心何忍?”
江景辰嗤笑道:“我身中劇毒時有幾人關心生死?我身陷死局當中又有多少人在乎?”
他之所言,從無大道理。
不是他不會說,而是根本沒必要。
縱觀數千年曆史,哪個造反者不是為了一己私心?
江景辰敢想,敢做,敢認,緊跟著說道:“當今百姓,當真就不苦了嗎?你不曾見過,不曾聽聞,便以為天下百姓皆安樂。”
莊延昌立刻反駁道:“大周疆土之遼闊,各地有所不同,能使十之七八的百姓安居樂業,已是大盛之世。”
江景辰道:“為何是十之七八,而不是十之八九?”
莊延昌一時語噎,憋了好一會,最終也隻蹦出一句:“世間之事並無十全十美,能有七八已是不易。”
若當真要深究為何不是八九,那也隻能將原因歸於朝廷,歸於當今聖上。
這樣的話,他不敢說出口。
江景辰無所顧忌,當即直言道:“大周律法不夠健全,想要改變就得將其推翻,而後再重新修訂。”
莊延昌遲疑道:“你是為了變法才想謀朝篡位?”
江景辰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變法才想謀朝篡位,而是謀朝篡位後才能變法。”
莊延昌驚呼:“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不瘋魔,不成活。
聽到這樣的言論,無論是誰都會覺得江景辰是個瘋子,但他卻想說:“這不是簡單的造反,而是一場偉大的革命。”
天子受天命,故更替朝代,謂之革命。
莊延昌久久不能回神。
江景辰自顧自說道:“我來這片人間一趟,便想著總要留下點足跡,以此證明沒有白來。”
莊延昌不明其意,追問道:“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