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市。傍晚七點半。
盛夏的傍晚並未有一絲一點清涼。空氣裏彌漫著被高溫炙烤過的味道。
深巷處,有一個身姿曼妙的女郎,紅色卷發,古怪的不僅是她大夏天穿了一件熨帖昂貴的西服上衣,可以看到她裏麵穿了一件白色連衣短裙,血汙斑斑;更古怪的是她目光呆滯,過了一會,居然對著空氣開始嘀嘀咕咕,似在與人交談。
蹲在路邊的李二娃一邊叼著雪糕,一邊嘖嘖稱奇,“看這皮膚白的,看這腿長的,可惜是個瘋子……”
他的夥伴攤攤手說:“你娃都擱這看了半個小時了,還去不去網吧?勞資還想上分呢。”
李二娃起身,又看了一眼牆邊的瘋女人,和朋友離開了。
瘋女人還是貼著牆,時而呆滯,時而對著空氣喋喋不休。
不知何時,在李二娃之前蹲的位置上,站了一個中年人,戴著墨鏡,拄著盲杖,穿著一身黑西裝。
在四十度左右的高溫中,顯得極其違和。
他站得筆直,也不見出一點汗。
不一會,李二娃又折返回來,他帶了一份麵包,送到紅發女人麵前,略有局促:“你吃飯了嗎?沒有的話,這個……”
紅發女人側臉看了一下李二娃,沒有回答,麵無表情。
李二娃一臉尷尬,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卷發女人一下子抱住他,狠狠親了他一口。
李二娃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卻傳來對方清晰的一句話:“別回頭,趕緊跑!”
不知為何,本能湧起一股恐懼,李二娃依言撒腿就跑,轉身前仍不忘把麵包塞進女人手裏。
狂奔之餘,他的眼角餘光發現周圍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群荷槍實彈的軍人,他們麵戴黑罩,身著迷彩,全副武裝。
對於李二娃的奔逃,沒人加以阻攔,如若無睹,所有人的目標隻是那個靠在牆邊的卷發女人。
墨鏡男人用盲杖敲了敲地麵,往卷發女人這邊走了幾步。
卷發女人猛然抬頭,雙眼已經變得碧綠。
墨鏡男停步說道:“小白,是時候回家了,該殺的人你也殺了,不應該在胡鬧了。”
卷發女人對著空氣問道:“那不是我的家,我不想當工具,他們是在利用我,可你讓我殺得人我也殺了,你放我走,放我走……”
墨鏡男人眉頭緊皺,他顯然沒有預料到卷發女人的精神狀態如此之差。
“你給我一個家?不,不,我有個家,我記得,我我有爸爸媽媽……”
墨鏡男人見她自言自語,喋喋不休,說:“廖家輝在你兒時虐待過你,你已經報仇了。還有一個人販子,當年她拐賣了你,現在她也死了,甚至連當年幫人販子帶走你的小混混也被你活生生嚇死了!一切都了結,小白,跟我回去!最後的機會。”
聽到廖家輝的名字,卷發女人的神誌頓時正常了不少,她盯著墨鏡男人,問了一句:“瞎子?”
“是我。跟我回基地。那裏才是你的家。”
卷發女人癡癡一笑說:“你們明知道我來濱島殺人,卻不阻攔,是不是我又被算計了?”
“有些人死不足惜,殺了也就殺了,阻止幹嘛?”
“濱島並不是我的家鄉對嗎?我的父母到底在哪?”
“濱島不是你的家鄉。你在五歲走丟之後,沒多久媽媽就積鬱成疾,死了;媽媽死後,爸爸精神崩潰,最終上吊自縊。”
卷發女人埋下頭,發出一聲嗚咽……
“後來,你被轉手賣給公司,成了實驗品,我和你一樣,是組織解救了我們。這就是事實。”
被叫瞎子的男人慢慢走近哽咽著的女人,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肩膀,伸到一半,僵住,又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