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叫鳳語,生活在一個富庶的小鎮邊上。
那時候,商賈們來來往往,絡繹不絕。走在大街上,就可以看馬戲聽小曲,就連她們這樣的小莊子,到晚上的時候,也是處處張燈結彩,把酒言歡。
可便是在兩年以前,不知什麼的緣故。天,就再沒下過一滴雨了!地裏的莊稼枯死了,河水沒了,山上的野物也都不見了蹤跡,人就開始死了。
這兩年來,這裏不知死了多少人,堆了多少白骨。
“水……水……水!”小女孩眸子忽然亮了起來,朝著一個小窪跑了去。那小窪裏積了一些水,隻是那水少的可憐。小女孩蹲了下來,細細看著這一窪水,她枯井般的嘴唇動了動,臉上露出了櫻花般的笑容。
她顫顫巍巍的用手上的破碗將那水舀盡,站起來端著水往回跑了去。她將破衣蓋在碗上,又嫌不夠,將手蓋在衣服上,將它小心地護在懷裏。又放慢了腳步,生怕將它撒了,那可能是這個小莊子唯一的水了。
小女孩站在樁門前,望著門的裏麵,她又低頭望了一眼碗裏的水。她那幹的破裂得嘴唇使勁往下咽了一下,推開門跑了進去。
一個滿頭銀絲的女子躺在生硬的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被子。那被子估摸著年代久遠了,已滿是窟窿了。
女子閉著眼,她原本是生的極其好看的,那雙丹鳳眼猶如萬裏星辰,一張櫻桃嘴恰似湖中碧玉。隻是這兩年來,生活的各種壓力加在她身上將她壓垮了。那雙眼睛也早沒了往日的生氣,此時的她不過是個等死的人。她聽到女孩叫她,微微睜了眼,她眼角布滿了血絲。
“小…語,回來了……”她顫著幹裂的嘴唇,用盡全身力氣微笑著望著小女孩。
“娘親,水~!”小女孩興奮地將破碗捧到女子身旁,女子顫抖著伸出手,她那手隻剩了一層皮,她知道她活不久了。她望著女兒,手懸在空中好久好久,終是將那枯死的手放在了小女孩的頭上。
她細細撫摸她的每一個根發絲,細細望著她的每一個神情。她多想再陪著她,看她在院子裏跑,在樹下爬,看她春來秋去,慢慢一點一點地長大……
“小…語,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嗎?”她說完,終是垂下了那隻掙紮著的手。
小女孩蹲在床角,淚水滴到了破碗裏,水激起了浪花,她隻是不停地哭。這個世界,隻剩她了……
小女孩含著淚喝下了那碗水,它混雜著淚水的鹹,泥沙的苦。它看起來是那樣渾濁不堪,讓人難以下咽。然而對她來說,那卻是生命,是母親的愛!
小女孩守在母親麵前,不知過了多久,隻是那時天亮了。太陽照了進來,是那般刺眼,她又累又餓,眸裏已經不見星光了。
她想:娘親,我要來找你了。
她隻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很快,很輕。隻見一個穿著玄袍的人破門而入,她未來得及看清他的模樣,便恍恍惚惚,再也不見什麼了。
那人手拿著劍,眸色深沉。他蹲下來微試小女孩鼻尖,發現她還有氣息。他嘴角微揚,將她扛在肩上,再次破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