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眼見並沒有武士出手,苟誌顯然有些掛不住臉。
“爾等莫非要造反不成?我堂堂兵部尚書難道還調不動你們了?”
仍舊沒有人動。
“噌愣”一聲,氣急敗壞的苟誌三步並作兩步,從一名殿前武士腰間的佩劍裏拔出利刃,劍尖直指剛才隱於人後的那名武士頭領。
“還不命令他們動手?莫非真要造反?”
“大人,微臣真的不懂這造反一詞所為何來?”
“我殿前武士本是禦前欽點,唯一的職責便是護衛皇宮大內,保護皇上和其他皇族的安全,並不歸屬兵部轄製。”
“如今皇上身體抱恙,並沒有下達任何旨意予我等,那又何談什麼造反之說?”
“這‘造反’乃是誅九族的重罪,恕微臣不敢貿領。也望苟大人能夠慎言。”
“再者,微臣雖然隻是一介武夫,官小職微,卻也知道這位女子乃是救我軍民、國家於危難之際的英雄。”
“如此豪傑,我等又豈可輕談其功過是非。一切還需仰仗聖心獨裁,而在此之前,我們這些殿前武士對其該盡之責自然是全力守護,又豈敢輕開殺戒?”
武士首領麵對直指而至的劍尖,知道此刻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往一般,靠著伏低做小輕易蒙混過關。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趁著此時的亂局搏上一搏。
事實正如他所說,他們這群殿前武士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禁軍序列。平日的職責應該以維護宮城和護衛皇上為主,並不歸屬於苟誌主導的兵部轄製。
然而,苟誌這些年來深得聖心。皇上素來好武,雖野心勃勃卻是個誌大才疏之人。
本來,大盛國建國之初,對於各部、各司職責分工均設有相當縝密嚴謹的分工部署。隻要按部就班的運行,不說一切萬無一失,但也能夠運行順暢,行事妥帖。
然而,武皇帝卻偏偏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凡事全憑自己好惡,做事全無半點章法。
苟誌之流正是摸透了皇上這個脾氣,便投其所好。鼓動著三寸不爛之舌,每日裏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哄得武皇帝團團轉,最後竟毫無原則的將各項與兵事相關的一應事項全都交由苟誌負責。
如此一來,原本的事關皇家安危的禁軍統領和承擔京城防務的巡防營統領兩個要職,在本朝竟成了名存實亡、可有可無的虛職。
其實明眼人全都看得出來,自古以來哪有將禁軍和兵部交由一人管轄的道理。禁軍本就擔負戍衛京畿之責,巡防營專司京城各項防務,而兵部則統轄著京郊駐紮的東西南北四路兵馬。
將三職歸於一體,那就必然意味著京城內外所有兵權皆掌握於一人之手。如果此人忠心倒還罷了,但凡此人生出一點非分之想,那麼後果何其嚴重,就是用後腳跟想,也能夠計較的明白。
隻是,多年以來,由於這苟誌多受器重,眾人也隻得敢怒不敢言。心中雖有擔憂,也隻好私下裏多多留心,並沒有明麵上的能力與苟誌之流加以抗衡。
再說苟誌其人,本就是小人得誌,本身並無什麼真才實學,人又十分的貪婪而心胸狹窄。
說起此人的貪婪,那可真是“既吃肉又喝湯”,“蒼蠅再小也是肉”,可謂是隻要有錢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這樣一來,自然是犯了眾怒。
俗話說“千裏做官隻為財。”
大盛國自有科舉製度以來,窮人便有了晉身之道。十年寒窗苦讀,理想抱負不能說沒有,社稷江山不能說不牽掛,黎民百姓也不能說不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