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漸漸消失在天空堡壘墜落後彌散的塵煙中。
葉桃李無比平靜地看向崖，恨意是無法支配大腦的。
雲瀾下的雪很大，所以她紺蝶色的長發還帶著些許的水汽。
或許在赤紅消散之前葉桃李的內心還帶著些許的憂慮，但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她發現還能依靠的還有同袍、天上的白月和手中的刀。
雖然第九番隊的青鬼們都戴著猙獰的麵具，但其實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崖帶著鬥笠，上半張青鬼麵具隱匿於陰影中，唯有一雙嗜血的紅色眸子。
下半張麵具是青色的骸骨，他微抿的紫唇裸露在大張的森白獠牙外。
崖轉著刀柄，黑色大衣外的肌膚被破損的白色繃帶纏繞。
葉桃李屏住呼吸，哪怕她的身邊還站著陳潯，但這次的敵人是有史以來的強大。她看不清街道後的景色，崖身後的兩座在轟炸下隻剩下個框架的斑駁高樓間是用屍體堆疊的肉牆。
“阿桃！”陳潯扛著幽冥俯身前衝，蔚藍瞳孔外的眼白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葉桃李驚覺地看著陳潯奔跑的黑影。
她像是人間地獄裏渾身血汙的孤魂野鬼。
“來了。”葉桃李默想。
斬燼。
葉桃李舉起那柄瑩白色的儀刀。
風在吹。
卿月刀身的月紋與龍紋泛著璀璨的光暈，刀刃驀地燃起灼灼的白焰。
……
肉牆之外是被逼入絕境的許清野、蘇楹與簡頌。
蘇楹凝望著眼前戴著青鬼麵具的骨與阿莫爾，三人在強大的壓迫下情不自禁地退後。
薑黛（虛境）
虞白（準春雨境）
竹鋼（準春雨境）
崖（準春雨境）
克裏提亞（月境）
燭影（月境）
阿嫿（月境）
蓋爾（月境）
骨（月境）
阿莫爾（月境）
哪怕骨與阿莫爾的實力在青鬼末尾，但他們仍然有相當於九川八階的力量。
蘇楹的頭不自覺地靠在身後的厚重的屍牆上。
他猛然回頭。
染血、襤褸的霽月軍裝將屍體與屍體之間的罅隙變得嚴絲合縫。
蘇楹瞬間紅了眼眶。
就在他的眼前，一管靠著幾根黑線勉強藕斷絲連的軍裝衣袖從潮濕的肉牆中抻出。
那管衣袖空蕩蕩的，消失的手臂不知道掩埋在哪片廢墟下。
軍裝的袖口係著一個白色的特殊袖扣，蘇楹知道這是誰的軍裝。
所以蘇楹也知道眼前這個無頭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到底是誰。
眼淚也模糊了他的臉龐。
……
蘇楹的耳邊是近乎尖銳的蜂鳴。
“這是我的母親寄來的紐扣……我可以把他繡在袖口上嗎？”
“謝謝師長！”
王佑有些憨厚地撓撓頭。
“師長，我想變得再強大一點。”
“師長，我會在五軍大比取得一個好成績。”
……
“王佑……”蘇楹悲傷地喃喃。
王佑不是臨天人。
他是今年五軍擢選的三席，也作為霽月軍營最優秀的新兵之一選拔進了幾個月前的五軍大比……也是蘇楹親自訓練的學生。
悲傷與憤怒瞬間湧入蘇楹的四肢、血液與五髒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