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彩跳著腳罵完手下,又踹了幾腳,才心滿意足的轉過頭來,卻發現一轉眼的功夫,敵船就排成了一排,黑洞洞的炮口讓他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作為一個掌管了十來艘船的海盜頭子,鄭彩也算是見過市麵的,什麼大將軍炮,虎蹲炮啊也見過不少,自然知道火炮的威力,隻是鄭彩還是有些瞧不起,因為無論是大將軍炮還是虎蹲炮,不但射的近,而且還射得慢。正因為這麼想,不好的預感又被鄭彩壓住了。“弟兄們!你們怕死嗎?”當鄭家艦隊離得越來越近的時候,很多士兵都被這龐大的氣勢嚇住了,林翼不得不臨陣鼓舞士氣,至少也要讓那些操炮的士兵的手不再發抖。“不怕!”士兵們似乎為了發泄心中的恐懼,喊叫聲震天。“誓死報效少盟主!開炮!”林翼發出徹斯底裏的怒吼。“轟!轟!轟!……”“哈哈,這龜兒子的這麼遠就開炮,能打得到嗎?”鄭彩站在船頭,一隻手握著大刀支在甲板上,一隻手抹去濺在臉上的海水與血跡的混合物,哈哈大笑。一班手下聽得頭領這麼說,也跟著哈哈大笑。“哢!哢!……”炮彈打在船舷上發出滲人的響聲,緊接著,某些倒黴鬼倒在地上開始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哀嚎,鄭彩轉頭一看,半截身子被打沒了,鄭彩嚇得立馬撅著屁股躲在船舷後,就像把頭伸進沙子裏的雞一般。第一輪火炮隻是射程最遠到二十門紅夷大炮打出的,並不密集,而且由於距離太遠,命中率非常低,在顛簸的海船上瞄準遠距離目標進行打擊是非常困難的,鄭彩鄭大官人聽到炮聲聽了,伸出頭四下裏看看了看,被打到的船隻並不多,便打氣道:“弟兄們,不要怕,咱們快點衝過去,狗日的火炮再打需要時間!”張滿的風帆的海船在海風的催動下,如同離弓的箭一般向前衝去,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勝利的曙光使得鄭彩以及他的海盜囉囉們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轟!轟!……”更密集的炮火將鄭彩的旗艦直接肢解成了碎木板,海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鄭彩眼睛流露出些許驚悚。好在他跳水跳得快,沒有被大炮打到,但手臂上依舊被一塊碎木屑刺進去了,鮮血從傷口擠出來,飽含著各種鹽份的海水拍打在傷口上,讓鄭彩疼得死去活來。更多的船隻被打得破爛不堪,海水灌入船艙使得船緩緩的下沉,海水阻力的增大,使得這些船的速度慢了下來,而後麵的船隻硬生生的撞了上去,攻擊趨勢為之一滯,被嚇蒙了的海盜們死命的往後麵的船上爬。雄勁的海風依舊吹拂著如森林般的風帆,船速雖然慢了下來,但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航行速度,但僅僅慢下來的幾秒,就使得伏波軍又有了一輪發射的機會。“開炮!”林翼揮舞著大刀,大聲喊道。“轟!轟!轟!”弗郎機、紅夷大炮輪番開炮,黑火藥發出的刺鼻的硝煙彌漫大海上,如同清晨的薄霧,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但薄霧之下,是死亡的氣息。荷蘭人海戰無敵的火炮靠三種炮彈,實心彈、鏈彈、還有散彈,雖然也有開花彈,但因為造價高昂所以運用不廣,在荷蘭人眼裏,遠東的中國戰船,船舷木板不足三公分,普通的實心彈足以打穿,使用開花彈實在是浪費。就好比英阿馬島海戰一樣,英國的最新型魚雷比阿根廷的軍艦造價還要昂貴,所以還是用用老式魚雷比較劃算。因為鄭家軍靠得夠近,所以這一輪發射采用的是散彈,直徑越一公分的鐵質彈珠組成的一道鐵幕如狂風暴雨般席卷了整個鄭家船隊前沿,當硝煙被海風吹散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眼前的景象如同傳說中的阿修羅煉獄一般,船帆和船舷被打成篩子的,而那些亂糟糟忙於逃命的鄭家軍被這道死亡彈幕打成了肉泥,四濺的血肉將整個船隊染成猩紅色,分不清是肉還是血。隨即,後方的投石機又將點燃引信的大號榴彈拋射出來,榴彈在主力戰艦上空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落在淩亂不堪的鄭家軍的船上,隨即這些裝填著十斤黑火藥顆粒的大家夥發出了猛烈的爆炸,因為爆炸形成的巨大的衝擊波將幾十米內所有的障礙物橫掃一空,本就被葡萄散彈打得千瘡百孔的船又怎能禁得住如此衝擊,直接肢解成了碎木屑,洶湧的海水滌蕩著木屑上的血與肉,將海水染得更紅。短短十多分鍾的時間,前方的戰鬥直接刺激著鄭芝龍的神經,眼看著一個人沒殺到,卻被對方打沉了數十艘戰艦,鄭芝龍是在荷蘭人手下混過的,伏波軍的這種戰法和荷蘭人的戰法頗多相似,鄭芝龍一直對荷蘭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如今這種恐懼轉嫁到伏波軍省上了,再這麼打下去,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鄭芝龍感到心在滴血,忙下令鳴金收兵。眼前的景象已經把他們嚇得不敢前進了,又苦於鄭芝龍沒有下令撤退,隻感遠遠的綴著,聽到撤退的命令一個個如蒙大赦,迅速脫離了戰場。林翼也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相較於見多識廣的鄭芝龍,林翼並沒有見識過大規模使用火炮的海戰,就算和朝廷水師開戰,有幾門火炮做做樣子就不錯了。此次海戰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勇氣進行的,畢竟顏沐風作為少盟主,千嚀萬囑要使用這樣的戰術,其實他並不看好這種戰法。“看來,我們都老了。”沉思良久的林翼緩緩說出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