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就能聞見錦樊苑的煙味,宋寄遙看著眼前的廢墟,問道:“船呢?”
滿湖荷塘一片焦黑,哪有船的影子。
“這……”張房瞪大了眼睛,“少爺,這不可能啊,我等真的是乘船而歸的,這些奴才都可以作證,或許……或許真是鬼船,出入莫測?”
其餘人默默不敢應聲。
“當麵扯謊,誰給你的膽子。”宋寄遙抬腳就踹。
“少爺,老奴沒有啊。真是這小畜…這孩子設計陷害,想要燒死我們啊。”張房哭嚎。
“那這院子裏的火又是誰放的?”宋寄遙滿臉漠然,一副已經懶得再看這場鬧劇的樣子。
“奴才們僥幸逃生,又搜不著人,才會放火燒院。”跪在一旁的下人答道。
“你們有幾個腦袋敢傷他?為虎作倀的東西們,這些年你們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充軍鹽棲山,要是有命活著,就去給父帥效力去吧。”
“少爺!少爺你引狼入室,老奴冤枉啊。”充軍之路,遙遠艱苦,老管家深恐會死在途中,被硬拖著出去了。
從頭到尾,沒費宋月黎一句解釋。在宋寄遙的絕對袒護下,他連露馬腳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孩子能有如此心機,能完成這麼大的事情嗎?當然不可能。
必是張管家偷雞不成蝕把米,殺人不成,反咬一口。又或者,少爺早就看張管家不順眼,尋機發落了他。
畢竟少爺才是主子,他認定了宋月黎的身份,坐實了張房以上犯下。無論事實真相如何,主人家要你死,你便活不成。在將軍府當差,本就是如履薄冰。
“折騰了一夜,累不累?”江燃抱起宋月黎。
宋月黎手中的毒針已經被攥的汗濕,此時放鬆下來,確實覺得疲倦。他老實地趴在宋寄遙胸前,全身都泛起酸來。
他的辯解、無辜、苦肉計,全都沒用上,威脅、劫持、同歸於盡,也沒發生。眼前的這個人給了他無盡的信任,毫無道理地就斷了案。
明明此事疑點重重,宋寄遙卻輕拿輕放,不肯深究,似乎對他沒有一絲的懷疑。
得知張房沒死的時候,他本以為要就此離開將軍府了,誰知峰回路轉,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宋月黎被小心地照顧安撫,送入了緊挨沁安閣的江瀾軒。
今晚耗費了太多體力,他沒有精力再多想。
回到房間的江燃總算鬆口氣,召喚出係統界麵,取出了解毒丹。
吞下一顆?嗯?中毒狀態未解除。
再吞一顆?嗯?中毒狀態未解除。
隻剩最後一顆了……
滴!
“背包取用程序錯亂,所取藥品與世界劇本不匹配,副作用已生效。”
尼瑪不匹配的東西為什麼還能從背包中取出來?
咕嚕咕嚕,肚子裏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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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黎睡得極好,一覺醒來,竟然已經快午時了。
疲乏全散,精神奕奕,此後將軍府便再無障礙了。
沒等吩咐,風眠就帶著幾個侍女,進門來為他梳洗穿衣。
將軍府雖大,卻從不講究什麼規矩,就像現在,梳洗後直接在寢室內擺開了小食,裏麵有他最愛的杏仁酥,茶是梅葉甘,第一次嚐的時候便覺可口。
侍女們服侍得很小心,比之前更添了恭順,現在誰不知他是小少爺,而且大少爺還為了他除掉了在府裏紮根多年的老管家。
今天所穿的衣袍,顏色是月白堇邊,料子是進貢的冼州鍛,很是舒適。
其實他一向不挑吃穿,宋寄遙送來的東西,他都歡天喜地的收下,可如今看來,有人卻把他的喜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了。
喵嗚……角落裏,一段白色的尾巴在搖晃。
“是白球!”宋月黎跑過去抱起它,昨夜這麼大的火,它卻安然無事,再次回到了他手裏。
貓兒明顯已經被喂過了,饜足地舔舔爪子,伸了個懶腰,便要昏昏睡去。
“哥哥可在府內,我去找他。”說著,宋月黎就要出門。
“哎,小少爺別急,今天可要穿戴整齊呢。”風眠攔住他,為他重正衣冠。
理好瑣碎的穿戴,侍女一推門,滿院下人已經跪迎在外麵,場麵肅靜宏大。
“這是……”抱著貓的小男孩停住了腳步。
宋寄遙來到近前:“拿著吧。”隨手交付的是一枚玉印和一卷聖旨。
輕巧的語氣,讓宋月黎不禁想起往日被喂食鮮果的場景,宋寄遙總是喜歡喂到嘴邊,以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嚐一個。”
宋月黎也像順口吃掉果子那樣,接過聖旨和玉印,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哥哥,你今天的臉色蒼白了些。”小朋友語意關切。
整晚鬧肚子這種事,能告訴他嗎?
“一想到黎兒昨夜差點出事,哥哥就睡不著。”宋寄遙蹲下身,平視著小朋友的眼睛,“哥哥真的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