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整日好吃好喝地待你,並不求你這小沒良心的能夠有所回報。
但最起碼不能恩將仇報吧,你連那隻白貓都能容下,對我卻說動手就動手,毫不猶豫。
黎兒,你的心黑透了吧。
江燃端起碗,在小東西熱切的眼神中,又把碗放下了。
“我不喜歡紅棗的味道,讓他們去換一碗。”江燃把這碗黃泉湯推給小東西。
“哥哥,這湯…是黎兒親手做的。”小東西仰著頭,笑容純真美好。
“哦?那哥哥可要嚐一嚐。”江燃重新端起湯碗,眼睛卻注意著小東西的神情,哪怕他臉上有半分的不舍,都能讓兄長大人心裏好受些。
可惜沒有。
就快到嘴邊的湯碗又被放下了,“黎兒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來,快坐下,哥喂你喝湯。”江燃把小東西按坐下來,拿著湯勺就像哄騙孩子的人販子。
宋月黎當然不肯就範,掙紮得很厲害,江燃就是不肯放過。
看這情形,宋月黎也知道恐怕是哪裏出了紕漏,大力一掀,碗裂玉碎,湯灑了兩人一身。
“可惜了,讓小廚房再送一碗來就是了。”江燃抹抹身上的湯漬,坐回到搖椅中。
宋月黎臉色變了幾變,終於開口:“哥哥中的毒,可解了嗎?”話畢,數枚毒針直刺過來。
“你瘋了!”江燃倉惶閃避。
“好個掃地的江燃,你可知我一直在找你呢!”又是兩根毒針飛出,又快又狠。
江燃一摸脖子,之前割傷的那塊皮膚已經起了褶皺,是方才的熱湯暴露了假皮。
索性撕下偽裝,露出被那孩子割傷的刀口,扯過牆上的配劍,這小東西早該被收拾收拾了。
宋月黎不僅沒有逃,反而迎了上去。那人早就看穿了自己的真麵目,偏偏還要天天看自己扮天真,實在是可惡。
這出離的憤怒來的莫名其妙,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比他想象的要在乎那個人的看法,想到曾經無限寵溺的背後隱藏著洞察一切的恥笑,他就想殺人。
再狠毒的孩子也終究是孩子,小小身板根本應付不了江燃的反擊。
幾下便被製住,床幔一擰,便是極好的繩子,小東西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團縮在床上,一動不能動。
嘴裏卻不肯罷休:“我說怎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原來是換了殼子,少爺好計謀。但你別忘了,你中了我的毒,我若是死了,天下你絕找不出第二個能解毒的人。”
“我知道,百花散配製複雜,隻有製毒者本人才知道具體配方,妙手齋的叛徒,果然有兩下子。”江燃順了順氣,坐下來冷眼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宋月黎倒是吃了一驚。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醫仙不肯教你,你便投了他的師弟毒仙,可惜本事還沒學成,就先把師傅害死了。”宋大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特別唬人。
係統:要不是那晚看你拉到腿軟,我才不告訴你無關劇情呢。
宋月黎小臉煞白,依舊凶巴巴的:“你知道的太多了,可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的手段,用不了多久,你會死的很慘……啊啊!”
“疼嗎?不乖的小孩早就該教訓了。”江燃把玩著劍鞘。
兩個多月的喂養就換來詛咒和毒殺,這個“死”字,聽得江燃胃都抽抽。
“姓宋的!”小孩兒臉都憋紅了,“是你查我底細在先,虛情假意在後,你到底想幹什麼?”
“惡人先告狀?”江燃拿著劍鞘,收了幾分力氣,照著小孩兒的屁股又是一下,“你別忘了,你也中了毒。”
“原來是你幹的?!”宋月黎眼睛瞪得圓圓,話裏話外,甚至讓人看出幾分委屈。
江燃搖搖頭,這孩子怕是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氣瘋了,此時溝通起來極為困難。
窗外傳來幾聲蟲鳴。
“進來。”宋寄遙道。
“少主,院內外已經沒有旁人。”暗衛來複命。
“那邊有消息嗎?”
“少主英明,城外確實有異動,難民營有人搗亂,我們已經將人擒拿。”
“繼續盯著宮裏那位。”
“是。”
……
宋月黎被晾在床上許久,倒也冷靜下來。
自己明顯不是宋寄遙的對手,硬要動手,果然是吃虧的。
現在想來,當年師傅把自己收入門下,恐怕是看上了自己所中之毒,沒安好心。這毒早就有了,跟宋寄遙沒關係。
將軍府表麵平安無事,實際與皇權明爭暗鬥,並不是什麼安樂窩。
宋寄遙顯然不是個草包,自己暗中動的手腳說不定早被他查明了。
自己昏了頭才會這麼早露餡,殺了他本就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有他頂住外部的威脅,才有將軍府的平安順遂。
江燃解決完正事,又看了看床上已經不再鬧騰的那隻,轉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