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天都沒見到宋月黎的人影,沒有水,也沒有吃的,甚至沒人來換藥。
這崽子總不至於想要活活餓死他吧,宋寄遙閉目養神,迷迷糊糊地亂想著,盡力去忽略咕嚕輕響的肚子。
沒一個人來,連個套話的機會都沒有。
他渴的要命,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這算是虐待嗎?
深夜的時候,宋月黎終於來了,帶著傷藥和米粥。
宋寄遙依舊躺著,他聞到了米粥的香味,更餓了,但他沒什麼力氣動。
宋月黎望著床上的兄長,容顏昳麗卻蒼白如紙,不像記憶中豐神如玉的樣子,像是自己一伸手,那人就會隨風散去一樣。
“哥哥餓了吧。”宋月黎端著粥喂到嘴邊。
宋寄遙乍一看到這麼孝順的崽子,有點受寵若驚。他張口,慢慢地咽下,胃裏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
看到那崽子的嘴角小幅度地翹起,宋寄遙有瞬間的恍神,不禁想起曾經在自己麵前作天作地的奶團子。
故意不給吃的,餓極了後才現身,用食物和傷藥拿捏自己?
宋寄遙失笑,唇上裂出小口子。
怎麼還笑的出來!宋月黎不滿,嘴邊若隱若現的小梨渦瞬間就沒了。
宋寄遙敏銳地發現氣氛不對,趕忙收拾起亂飄的思緒,專心喝起粥來。
從來沒有伺候過人的宋月黎出奇的耐心,一勺又一勺,眼睛沒錯過那人任何細微的表情。
新米甜軟,火腿醇厚,香芹細碎,火候也剛剛好,這粥熬的實在不錯。宋寄遙在弟弟的目光下吃的香甜,可惜沒吃飽。
宋月黎看著宋寄遙意猶未盡的樣子,“哥哥還想吃嗎?可是太醫說哥哥不宜進食太多,不如你求求我?”
真的很想揍這崽子一頓啊。
宋寄遙不接他的話,“上藥吧。”
少年一挑眉,“好啊。”
宋月黎一把掀開錦被,扯掉傷布,他要讓他有一次難忘的上藥經曆。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偏要讓他怕,讓他再也不敢逆他的意。
胸膛上的傷口化膿紅腫,在粗暴拉扯的過程中又出了血。傷勢比宋月黎想象的要嚴重些,許是沒有及時換藥的緣故,原本慢慢好轉的傷口似乎又有些惡化了。
一定是他的皮膚太白了,才會顯得這麼慘。
原本沒安好心的少年原地糾結了一會兒,終於放輕了下手的力度,沒有故意引起更多的傷痛。
畢竟以後有的是時間折磨他,何必非要現在計較呢?
宋寄遙感受到崽子下手的輕柔,傷口處傳來輕微的痛癢,心裏升起幾分複雜。
“哥哥若是被不管不問地丟在這裏,是會先餓死渴死,還是會先傷口潰爛而死呢?”小崽子又在恐嚇了。
“大概先被你氣死吧。”宋寄遙脫口而出。
宋月黎一愣,然後笑起來,笑得很歡。
宋寄遙瞅著花枝亂顫的弟弟有些恍惚,這麼燦爛的笑顏似乎是很久遠的記憶了,他歎口氣道:“那晚你毒發,我沒有不管不顧丟下你,我知道你會得救……”
宋月黎臉色驟然變冷,“閉嘴。”
宋寄遙也知道繼續解釋下去,恐怕起不了什麼好作用,隻得消了音,低頭看著用力按上自己傷口的那隻手。
出血了。
宋月黎默默抹掉血跡,起身擦淨了手,臨走前說道:“明天啟程回京都,你就算死,也要死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