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1 / 1)

第二天清早,蔣也文提前往工具箱裝了一砸電線圈,輕輕敲了敲門:“不遲,你醒了嗎,我買了早點,快起床吃飯。”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昨晚她根本沒鎖門。蔣也文站在門口又敲了幾遍,裏麵還是沒有回應。思慮再三,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遲,醒一醒,你不會是感冒了吧?”進屋後他才發現她麵色紅潤,整張臉像熟透的水蜜桃,額頭也一直在冒冷汗。他試探著伸出手撫上她的額頭,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滾燙。

他當機立斷,一把抱起床上的人:“不遲,你可能發高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他甚至來不及洗漱,清早長出的胡茬是刺人的,昏昏欲睡的孫不遲睜開了眼,一眼就看到他下巴長出的小青刺,原來就是它在紮她的額頭啊。孫不遲神誌不清地伸出手摩挲,希望這些“小針”不要再紮她了。

蔣也文的步子微微停頓,女孩子的手像軟軟的絨毛輕輕掃在下巴,有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竄遍他全身,最終彙流到心髒處,咚咚亂跳,或許這就是小鹿亂撞的感覺吧。

這顆心髒,很多年沒跳的這麼厲害過了。

將人送到醫院才知道她燒到40度,應該是昨夜著涼了。醫生給掛了點滴,隨後蔣也文就坐在陪護小床上,靜靜等她醒來。

病房裏一片沉靜,直到晌午,冬陽才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揮手將陽光灑進病房,房間立馬變得暖融融起來。睡夢中的孫不遲覺得大腦很沉重,像是超負荷運行的代碼,然後就睜開了眼。

蔣也文正低頭幫她調節輸液器,恰好與這道清明的視線相撞。四目相對,空氣裏立馬染上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有種侯孝賢電影裏不動聲色的靜美和沉默。她身上還披著他的大衣,襯得整個人特別嬌小。

他問:“醒了,頭還痛不痛?”

孫不遲張了張口,發聲困難,聲如蚊呐,蔣也文卻聽清了,她說:“謝謝你。”

這聲音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落在他心上。

下午,孫不遲退燒之後就出院了,蔣也文提著工具箱來幫她修電路。閘機裏的電線老化,他幫她新接了一個電線,順便幫她換了一個新的燈泡:“原來的燈太黃,對視力不好,我幫你換了個白熾燈。”

“啪嗒”一聲,屋裏瞬間亮如白晝,暖氣片也滾燙起來。

“哇,真羨慕你們北方啊,冬天可以有暖氣。”孫不遲摸著熱乎乎的暖氣片,雙手抱拳,模仿著武俠片裏的語調對他道謝,“蔣兄,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

蔣也文也被她的快樂感染了,語氣很輕快:“孫賢弟不必客氣,開學再見了。”

很快春節臨近,蔣也文回到了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家。母親早年因心髒病去世,父親後來又有了新家庭,所以偌大的房間,現在隻有他一人。

吃年夜飯時,胡同的長輩特意給他送了熱乎乎的水餃和炸丸子。零點鍾聲響起時,他還接到了孫不遲的祝福電話:“蔣兄,新年快樂!”

電話那端響起劈裏啪啦的爆竹聲,襯得她的聲音也洋溢著喜悅,他向她道謝:“謝謝,不遲,也祝你新年快樂。”

那晚孫不遲跟他說了很多話,說自己起一大早就得煲湯,還要拜祠堂、敬先祖,然後又抱怨了一下沒有暖氣的南方……說到最後她甚至睡著了,電話那端傳來綿軟悠長的呼吸聲,蔣也文一直舍不得掛斷電話。

他摸著心髒的位置,突然就發現這個年沒那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