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蓮子盲盒(1 / 2)

如見青春綠色彩,應是舊條抽新芽。

我像一個,活在過去的,現在的孩子。

讀書的時候,我的叔叔和奶奶,帶著兩袋蓮子,還有一些其它的玩意,前來看望我的父親。我與叔叔和奶奶大抵是有五年沒見了,也許五年,也許更久。記憶中的叔叔沒那麼胖,但顯然,現在的他發福了,整個人看著圓潤許多,也成熟了許多;記憶中的奶奶也沒那麼蒼老,那麼佝僂,應該是更強壯些才對。

父親健康時,帶我回家過年,依稀記得叔叔還有點孩子氣,爭強鬥狠,脾氣暴躁,貪玩貪酒,但現在的他,明顯是一股成年人的味道,不再有一絲的稚氣。五年的時間,變化真的好大。

叔叔來看他的大哥,奶奶來看她的兒子,也就是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已經病了很久了,躺在床上,肌肉萎縮的不成樣子。每每望見父親幹癟的身體,我都會想起父親曾答應的事,比如等我再壯些就與我掰腕子,比如等我再大些就與我下象棋圍棋。

可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父親,就連洗澡排泄都要人幫,還經常神誌不清,看電視都累,別說下棋了。

世界總是這樣,有些諾言隻是許下,就再也等不到完成的那天。我已經很壯了,父親卻病了,一病不起。

我的叔叔和奶奶,帶著一些東西,來看望父親。

初見,我是極為羞怯的,自從父親病了後,我已經很久沒與那些親戚見麵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招待他們,母親叫我買水,我就去買水,母親叫我挪凳子,我也就去挪凳子,就像一個木訥的機器。

他們待我是極熱情的,熱情到我有些不知所措,他們說了很多話,說“嫂子一個人辛苦,照顧大哥還要拉扯孩子”,說“這幾年忙,都沒來看看你們”。

緊接著,就拉著我們去外麵吃飯。

我們坐上了叔叔的車,路上叔叔問我,知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菜館,我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話。對於菜館,我是陌生的。叔叔看出來我的尷尬,就隨便挑了個附近的菜館。

他們點了一桌子菜。在他們的記憶中,我應該還是那個貪吃的孩子,會不顧形象的大吃特吃,所以他們都很熱情讓我吃這吃那,並與我介紹菜的品式。但隨著我的拘謹,他們的熱情就像被潑了一盆涼水,尷尬的冷了。

叔叔半開玩笑的對我的母親說“嫂嫂,你怎麼教的孩子,把孩子教的這麼懂事。”

母親聽完,也隻是尷尬的笑笑,沒有說話。自從父親病了後,母親每天都忙著賺錢與照顧父親,並未與孩子有很多交流,大多都是“媽媽很累,你要好好讀書”,“咱家很窮,你要多多努力”。

孩子畢竟隻是孩子,其實很迷茫,並不知道如何努力,那就點點頭,把話記在心裏,然後壓抑著,沒有父母的陪伴,歪歪扭扭的長大。五年的時間,內向與拘謹被刻在了骨子裏。

於是為了緩解氣氛,叔叔轉而教訓起自己的孩子們——叔叔有兩個孩子,大的男孩,小的女孩。對於女孩,我的記憶還是她剛出生時,那時她還沒睜眼。對於男孩,我隻記得他很調皮,以前經常仗著年紀小打我,而我也不敢還手。

孩子嘛,很多都不愛吃飯,愛喝飲料,抱著手機玩,於是叔叔嬸嬸就很好的借教育緩解氣氛。現在想來,我小時候真是屬於乖孩子,遇到類似的聚宴,安安靜靜不怎麼鬧,就吃飯,而且愛笑,容易討長輩們的歡心。

在打包階段,我總算放開了些,把不方便打包的剩菜剩飯掃掉了,一頓飯就這麼吃完了。

回去時,叔叔趁著去開車,悄悄拉我到一旁,跟我說,不要怨奶奶這麼些年沒來看你們,奶奶這幾年也苦,前不久還暈倒住院了,現在腿腳不利索。又捏捏我的臂膀,說我長肌肉了。

為什麼要打包,是因為父親因為不能動,所以父親吃打包的飯菜。父親吃飯,其它人就開始吃叔叔帶過來的蓮子。

叔叔一家買了很多蓮子,因為剛吃完飯,五年的間隙似乎淡了點,借著吃蓮子,話聊了起來。嬸嬸率先拿了很多蓮子到我麵前,招呼我吃,叔叔補上句,這些都好吃,是我們小時候村裏的零食,那時候很容易吃到,現在想吃,還不便宜呢。

我其實挺愛吃蓮子,因為蓮子有苦有甜,不吃進嘴裏,永遠不知道這一顆是甜的還是苦的。而且蓮子就算苦,也是苦中帶甘,不至於純苦,細細中還能品出味來,就像喝茶一樣。

之後就聊著些家常,當然,家常肯定聊不久,因為父親吃完飯,大人們肯定更願意聊國家大事。其實叔叔本想拉著我也去聊,但我興致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