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間離著大家吃飯的餐廳有相當一段距離,因而眾人並沒有聽到三個人的吵鬧聲。依次回到座位之後,林姨媽還就著之前的話題聊。
“老爺子,婚禮時間該定下了吧。”
林姨媽問了這話之後,就一直悄悄瞅著蒔老爺子的臉色。她認定這老糊塗現在心思都在半路得來的孫子蒔宇身上,蒔默沒了媽媽,自己做姨媽的就該上心才行。
“回頭大家一起坐下來商量吧,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做長輩的,還是要體諒孩子的情緒,喬生剛離開不久。太早籌備婚禮,我怕芝芝感情上不好接受。”
許芝芝感激地望向蒔老爺子。前世等不到她的婚禮老人家就過世了,否則——憑借自己父親和老爺子的交情,她也不必那麼孤立無援。
這樣一想,心中便生出許多酸楚來。
“芝芝,我不把你當孫媳婦。從你小時候,我就是把你當孫女看的。”
“爺爺,我知道。我在國外每年收到您的來信,每次看到你寫的芝芝孫女親啟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感動。”
各種情緒的交疊刺激,許芝芝竟真有些眼含淚花了。
“你父親當初常對我說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既把我當父親,我自然也要將你當孫女。唉,可惜不管是他還是耀慶,我的兩個孩子都福薄……”
眼看蒔老爺子說到傷心處,蒔默有意調節氣氛,便瞅準了菜裏的一粒香料,回頭喊負責廚房的徐嫂,“徐嫂,徐嫂,這菜裏的香料怎麼沒去幹淨?爺爺香料過敏你是知道的,這多危險……”
過敏!許芝芝猝然想起!上一世蒔老爺子好像就是過敏去世的——難不成,竟是因為香料去世的?許芝芝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感到震驚,不過既然給她想到了,不就是一個挽回的機會?說不定能為老人家多爭取幾年壽命呢?
徐嫂急匆匆地趕來,將蒔默指出的菜撤走,又急忙道歉。這個小插曲,倒果真扭轉了談話氛圍。
飯畢,蒔宇看爺爺總是打量自己,並主動湊上去笑嗬嗬地說:
“爺爺,告訴你個好笑的事。我剛去衛生間,腦袋一懵,腳下打滑,竟然撞到了牆上,您看我的臉,都撞青了。”
蒔老爺子提起拐杖,輕輕敲了蒔宇後腿一下,有些嗔怪:“這麼大人了,還這麼不小心。芝芝,你看我這孫子,總不叫我省心,就是不如默兒踏實。”
許芝芝勉強笑笑,沒有說話。蒔默站在她旁邊,卻麵不改色,“小宇現在踏實多了,等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想必又會成熟不少。”
許芝芝心中冷笑,暗佩服蒔默的素質。蒔宇臉上的傷明明就是他剛才打的,說起話竟跟沒事人一樣。
蒔宇亦如沒事人一般,對蒔默嬉皮笑臉,“那就要靠哥哥給我物色咯。說實話,我要求不高的。能有未來大嫂一半好就行。”說著話,蒔宇將目光轉向許芝芝,又冷漠地收回。
“小兔崽子,講話不禮貌。”蒔老爺子聽言,又敲了蒔宇一下。
“爺爺,我又沒有講錯,就是未來大嫂嘛。我現在不嘴甜一點,以後還怎麼靠大嫂照拂啊,我可聽說大嫂很有錢呢!”
聽著蒔宇講話,許芝芝心裏難受,強顏歡笑都要裝不來。於是扯扯蒔默的衣角,同爺爺說一聲後,同蒔默一起去了後院散步。
蒔宇看著倆人離開的背影,人忽而也沒了剛才的興致,給爺爺打了招呼便匆匆離開了。
蒔宇車子開出去了幾十公裏,一直開到城市另一端,老城區的一條小街巷裏,才停下來。隨後,他鑽進一家掛著“未遲club”招牌的街邊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