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裏正在報道新聞。
Z市某校一半師生因為吃了學校食堂而拉肚子到脫水,上級表示嚴查到底————
“下麵插播一報緊急新聞————”
近日J市某地疑似發現狂犬病病變案例,甚至還有傳染的可能性......
“壞了,這下生化危機真要爆發了,你說這地球會不會哪天突然爆炸啊。”
“哼,炸了好,我就都不用管那瘋婆子了!”
“誒,你這就不對了,咱應該趁末日之前瀟灑一把才是,恰好我這裏有個貸款的好地方,利滾利滾利......”
市井雜談便不再去詳談,到底還是摻雜著利益,這活的地兒都沒了,化作魂魄還是得想著張三欠了個人情。這世道總是如此寒涼,叫人如何不遮住嘴巴閉上眼睛,要我說,就該趁早和那瘋婆子離了!眼不見心不煩。
“荒唐戲言。”術走過巷尾,拐向熟悉的方位。
嗨呀,如此這般,不都一家人嘛!
鬼魅的光影包裹肉體,劣酒雜煙充斥每個罅隙。歌舞升平隻不過表象,頹殘墮落才是欲望的真實。術毫不嫌棄地走進這混雜之地,似乎與他一貫作風相反。不過人生不就是這樣嗎,越是與平常迥異,就越是刺激,這樣才能讓被掐著的喉嚨鬆懈一絲不至於窒息。
前腳剛踏進門,耳邊便傳來嫵媚到造作的聲音。
“術老爺~~您來啦,這些天沒看著您,還以為你被怪物吃掉了呢~~”
“怪物吃我?那可不嘛,但是今天是我吃你們,哈哈哈哈哈哈——”
“討厭,術爺,每次都講些不找情調的話,我怎麼能被被你吃掉呢,不過我可以讓你吃其他的~~跟我來~”妖嬈女子牽起術的手,輕車熟路地領著他,其間又圍上來好幾位體態輕饒的女子。
孤男眾女,莫非是每個男人都想要的天堂?欲望就如同一盒火柴一並擦燃,火光刺眼,但不過須臾便消逝,隻殘下空虛灰燼被風吞食。欲望不過是填飽空洞的一頓剔牙餐,饑餓的人每日隻有一口米飯,快感不過僅僅存在於米粒咽下的刹那,隻有死亡才能徹底終結饑餓。
“上帝,他是個蠢貨......”
“他創造了罪惡的......我們還不夠...他還給我們感情...讓我們...讓我...”
“然後呢,讓你想著我們的胸嗎?”
一種醉酒的暈眩感纏繞著術的感官,他說話異常緩頓。
“......想著,什麼?你說.......”
“想著我的,大胸~~”銷魂的尾音脫了很長,像一條響尾蛇鑽進耳蝸,麻痹神經。
術撇過頭,將酒杯往那女人胸前傾,透明的酒在炫目的燈光下閃爍著宛如一顆顆水晶澆在她的胸脯。
“術爺,討厭~~這下你要負責幫我清理幹淨~~”
見這一幕,其他女人也圍過來吵鬧。
術緩一陣頓一下地直起腰,又抬起頭,若是雙手合十,此刻他便真好似一個虔誠信徒正向自己心中的神祈禱。可是生在深淵,從來沒有皈依的資格。
“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笑宛如來自漆黑的深處,回蕩著絕望與死亡的交響。
術垂下腦袋,眼前目光儼然不是方才那紙醉金迷,宛若大夢初醒一般,夢中的花來到現實,全然凋零。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暗紅荒野和蒼際,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夢中花枯萎的悲鳴。
我是在走一段永無止境的路,早已厭倦沿途風景,隻奢求某一天世界坍塌,讓逆旅迎來終結。
周圍像是聞到腐朽的血而趕來的凶獸一般生出諸多怪異之物,它們沒有名字,不過是欲望驅使下的恐懼幻化,它們是虛妄的真實,是真實的混沌,它們獵殺、暴食、毀滅,卻無法帶來永恒的黑夜。
術躺在地上,左手的紋路淌下漆黑的眼淚,漸漸淹沒整個他。術在另一邊站起,在無日光的白晝下,將那些影子一一抹去。
“術爺,術爺?”
“又睡著了嗎,真可愛呢。”
“下次得少喝點酒啦~~”
“明明就你喝的最厲害。”
三言兩語,這“烏煙瘴氣”的一夜便隨著路邊野花被碾碎而一齊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