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赤裸盤坐在崖岸邊,心裏像被麻繩糾轉打結般窒悶,就像路邊被主人忘記的小狗。攸無聊得好奇,搗弄著腳邊的沙土,抓著一把在手中,再不厭其煩地看著它們從指縫間躥流。
往事如走馬燈閃過,回憶沉寂著一股肅殺寒涼。自己這一生仿佛沒有活過一般,探尋不到一絲明亮的段序。若是能再......
“我也會有祈禱的一天啊。”攸打斷自己的想法,然而卻依然不能阻止背後傳來冰冷的風。
攸僥幸的大喊。天穹雲朵自在飛,沒有花香。自嘲一番,攸也索性躺下接受這必然,“或許這隻是一場夢。”
術將那怪物了結後,這空間便像積木塔被抽走了最中心的一塊轟然坍塌,雲頂霎時若潮湧襲擊地麵,四周就像一個正被蹂躪在手的紙團壓縮而來。
“醒醒,同學,醒醒。”
攸感到一陣晃蕩和暈眩,意識立時從恍惚中被塞了一塊寒冰,隻是頭痛欲裂,耳邊不止響起莫名其妙的話。
吞噬...殘劣.....湖中央,她是.......走近,分解,最後.......門。
“別...別...別叫了!”攸捂住雙耳怒吼道。
低語似乎被憤怒趕走,取而代之卻是一聲尖銳的叫聲。 攸卻也被這尖叫嚇到全身一顫。
“你幹嘛突然大叫呀,魂都去一半了!”隻見女子麵頰漲的緋紅,雙手緊捏,顯然被嚇得不輕。盡管攸這邊也隻冒冷汗,但總之還是自己的不是。“抱...抱歉,我以為......沒什麼。”
攸用手掌拍了拍腦門心,然後才稍微清醒的說了幾句,“所以,我是還在做夢呢,這裏是哪。”
女子也拍著胸脯緩了緩氣,隨後又做了幾個深呼吸,“你準備好了嗎?”
攸不解其意,反而向更加不理智的方向想去,居然也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準備.......我準備好了。”
女子雙眼目光緊壓著攸的呼吸,似乎像是審判官在對死刑犯作最後的宣告。
“好,我那就說了,你現在正在學校的女廁所,赤裸得和一個妙齡少女,雖然這樣說會有一些不妥,但如果警察要錄口供這樣也很合理,畢竟我看起來確實不過一個少女模樣,而你,一定會被當做一個猥褻跟蹤狂而帶上銀手鏈的!”女子麵容很是嚴肅,一直看著卻反而生出一種默片的喜劇感,叫人忍俊不禁。
不出其然,攸忽然笑起來,笑的很大聲,就像這輩子再沒有機會笑出聲來。
“你...你笑....不準!”她伸出手想捂住攸的嘴,卻不想瓷磚作美,讓她一下整個人都撲在攸的身上。
攸再如何說也不過一介男人,就算以前再如何不感興趣,這挑戰生理的極限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抗住的。何況近看女子顏如舜華,一雙眼眸緊閉卻更看得清一雙烏黑的睫羽在日光下生耀。
又是一聲尖叫。這樣吵鬧,按理早該有人來看看熱鬧,發現這一對男女的“不倫之戀”,然而此時的學校卻宛若四月的湖泊一般寧靜,叫人脊背發涼。
攸扶開那女子,臉色依然微紅,“咳咳...那你知道我是怎麼到這...女廁所來的嗎,按我的記憶的話我剛才應該...”
未等攸將苦訴下,女子卻又用溫熱的手遮住他的嘴,“不必,我知道你在這裏的原因,你不必回憶。”
雖隻有一瞬,攸卻恰好得抓住那一閃而過的目光中的悲傷。一瞬間的沉默足以讀完一本催人淚下的書頁。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確實是在彼界存在了......那是個不祥之地,沒想到除了我以外還有人也...”
“什麼...意思...”
“......你剛才所經曆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那也不會像一場噩夢一樣不過醒來就完結了事,你......被詛咒纏上了。”
“詛咒?我...我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它會像呼吸一樣時刻伴隨,或許隻有死去那天才能了解......”
“可是......可......這些都要如何解釋呢......那種地方難道是合乎科學的嗎,還是說僅僅一個夢的世界,人類所構建的所有體係就這樣......不可言喻的坍塌了?不...我......我....我不明白,你說那是詛咒,難道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混嗎?還是說這世界就是一個謊言,而我被騙了十幾年之久以至於看見所謂真相後.......”
女子忽然擁上來抱住攸,本來被冷風刮得冰涼的皮膚感到無比溫暖,雜緒也消去許多。“不用去想,越想便越混亂,那樣的話......我...我不想看見你瘋掉。”她的語氣帶著一絲微弱的哭泣,就像剛才那一抹目光,令人心碎,不敢去想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似乎這是攸第一次,感到陽光如此溫暖。
“誒,你,你怎麼哭啦,我...我不是故意的!”
————吞下,她的眼珠,然後,殘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