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格林貝格夫人將裝著幹淨衣服的衣籃交給赫爾曼,叮囑道:“交給舒曼教授就快點回來,知道嗎?不許在路上貪玩。”
赫爾曼捧著衣籃點點頭,格林貝格夫人又不放心的問道,“如果舒曼教授又給你糖,你要怎麼辦?”
隻見赫爾曼想了想,張大了嘴巴,“啊——給舒曼爺爺看赫爾曼的牙齒。”
“乖。”格林貝格夫人滿意的捏捏赫爾曼圓鼓鼓的小臉,“去吧。”
“嗯!”赫爾曼點點頭,一蹦一跳的向門外走去。一旁坐著的蔣弘杉站起來,跟在赫爾曼身後。
“弘杉?”赫爾曼回頭,疑惑的望著蔣弘杉。
“我吃太多了,想要散散步。” 蔣弘杉說著,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哦!”赫爾曼興奮的點點頭,又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給舒曼爺爺送衣服!”
“好。”蔣弘杉笑著答應,他接過衣籃。
赫爾曼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赫爾曼衝向路邊一棟造型樸素的兩層小樓,蔣弘杉快走幾步跟上。
院門沒關,赫爾曼徑直登上門廊前的樓梯,一邊敲門一邊興奮的朝房內叫道:“舒曼爺爺!”
卻遲遲不見有人來應門。
蔣弘杉趁機仔細打量四周,屋前的空地上,幾塊長石圍成花壇樣,朵朵月季開的正好。
門廊下擺著一張搖椅,軟墊上放著本書,蔣弘杉湊近看,發現是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
赫爾曼還在鍥而不舍的敲門,蔣弘杉看了看黑漆漆的窗戶,抓住赫爾曼。
“別敲了赫爾曼,家裏沒有人。”
赫爾曼聞言皺起一張小臉,看起來慘兮兮的,他看看蔣弘杉,又不甘心的喊了一聲。
麵前的門依舊巋然不動,倒是旁邊傳來打開窗戶的聲音,接著一道清越的女聲傳來。
“舒曼教授已經好幾天不在家了。”
說話的是舒曼教授的鄰居,蔣弘杉轉過身,看見一名棕發姑娘正靠在窗台上向著這邊張望,看到蔣弘杉,她莞爾一笑。
“我叫埃爾希,埃爾希·埃伯邁爾。”
“蔣弘杉。”
“你好。你也是海德堡大學的學生嗎?”埃爾希笑著詢問道。
“是的。”蔣弘杉點點頭,埃爾希正欲再說些什麼,但見她身後一道人影靠近,埃爾希扭頭衝著房內說了幾句話,接著對蔣弘杉禮貌的笑了笑,然後便關上窗戶,消失在那頭了。
“弘杉。”赫爾曼拉了拉蔣弘杉的衣角,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蔣弘杉低下頭,他安撫的拍了拍赫爾曼的小腦瓜,“回家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道上人影稀疏,兩旁修剪整齊的灌木叢猶如一個個沉默的騎士,威嚴的注視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
“赫爾曼。”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蔣弘杉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哥哥!”赫爾曼猶如一隻小猴子瞬間竄入辛克萊的懷裏。
“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幹什麼?” 辛克萊語調低沉,還帶著絲責備。
“媽媽讓我來給舒曼爺爺送衣服。”
辛克萊點點頭,他將弟弟抱起放在自行車後座上,然後抬頭向蔣弘杉望去——他還拿著沒送出去的衣籃。
“舒曼教授不在家。”蔣弘杉顛一顛手裏的東西,解釋道。
辛克萊聞言眉頭一蹙,但如此細微的變化轉瞬即消失在夜色中。回到家,赫爾曼先跑進了屋子,辛克萊將自行車鎖在院子裏,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暈染出一副朦朧的生活畫,蔣弘杉站在他身後,小聲說道:“我告訴格林貝格太太,你去咖啡屋了。”
“謝謝。”辛克萊同樣壓低了聲音,他轉過身來,視線相接,蔣弘杉有些遲疑的問道:“那,邁耶先生都說了些什麼?”
辛克萊搖搖頭,垂在身側的雙手悄悄的握成了拳頭。
“他說,除非我們願意再額外花一筆錢去保釋,否則我爸爸隻能在裏麵待夠三個月,再出來。”
蔣弘杉聞言一陣憤慨。
辛克萊繼續說道,“早晨那個領隊的人,是新上任的監察處處長,原本那個位置該是邁耶的,但他突然冒出來,好像是在柏林那邊有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