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倦所在的這一渡口處於急灘、礁灘之間的水域,這裏流速小而且暗礁少,少了不少風險。可謂是不可多得的寶地,雖然如此,但此處的水速還是十分湍急,不說那江南水鄉的“秀水”,就是回灘、礁灘的水速仍不及此處。
而那過江一劍卻是令江麵平息,這通天本事說是仙人也不為過了!
須臾之後,一柄古樸長劍策江而來,所過之處,江水分開一丈深左右的通道,江水沸騰。
看到這及其寫意風流的一幕,徐倦小聲地呢喃道:“怪不得人人都愛學劍。”
石叔麵對那驚天一劍,依然麵不改色,將徐倦三人撥去一旁,嚴陣以待。
在江麵上帶起一條筆直江花線的長劍瞬間便來到他的麵前,氣勢如虹。
徐倦看石叔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以為他要用更加強勢的手段鎮壓下來,還準備學兩手,但下一刻便失望了。
劍指命門,石叔那看似枯槁的瘦弱身體猛地爆發出力量,側身一躲右手並攏的雙指輕彈劍身,隨後發出的“嗡嗡”聲響震的徐倦踉蹌兩步,衣人更是不堪重負的摔倒在地,影尉楊宇仗著地境修為受幹擾最輕,眼疾手快地趕緊拉著兩人向後退去。
若是如此輕描淡寫的破除這一劍也算得上瀟灑飄逸了,但下一刻他的狀況卻與這四字沒有任何關係。
按理應該是石叔那包含深厚元氣的雙指彈開早已氣勢枯竭的古樸長劍,但恰恰相反,石叔直接被震飛,腳步淩亂,明顯落入下風。
那柄古樸長劍倒也沒趁勢追擊,飛轉一周後調頭回江對岸。
連石叔都一招落敗,徐倦也沒急著跑,走到石叔身邊,關心的問道:“石叔,沒事吧?”
調整氣息後的石叔麵色緩和了許多,自嘲的笑道:“真是老了,本來想靠著癡長幾歲強行彈開,想不到江山代有才人出,他的修為已是一日千裏了!”
徐倦已是非常鬱悶了,現在的高手已是多如狗了嘛?怎麼自己渡個河還能遇到,但聽石叔的話,好像認識那個對岸的高手,問道:“石叔你認識他?”
石叔遙視對岸站立不動的青衫,點點頭道:
“就是先前我提到的魔教客卿陸溪,二十年前原是白鹿書院的一名弟子,當年與無嗔大師齊名,合稱二人為‘白衣神僧青衫客’,若無嗔是當年的徐淵的話,那他便是那時的慕容涉歸,二人修為相差無幾。”
“而且後來他的名聲隱隱有蓋過無嗔的趨勢,更是有‘青衣劍仙’的美稱,江湖上很多年輕人仰慕他那仗劍青衫的風姿,紛紛學了劍。”
“而他當年初入地境時的那句‘地境之下唯我一人折桂’的囂張話語在江湖掀起軒然大波。”
“那他為何後來入了魔教?”徐倦插嘴道。
按理說前途一片光明的陸溪不應該如此作賤自己,說不定杜老夫子哪天隱退了,他便是下一代白鹿書院的院長,受天下學子敬仰。
石叔繼續說道:“天下有個讀書人的盛典‘善惡之辯’小少爺知道吧?那一年他力壓眾人,拔得頭籌,連許多成名已久的大儒也被說的啞口無言,當時他二十一,辯的是人性本惡。第二日,他毅然離去,進南疆,入魔教,無人知道原因,而且一去便是二十年了無音信,不再踏足江湖半步。”
頓了一下,石叔對徐倦笑道:“江湖傳聞他迷上了魔教教主孟妲己,但無從證實,也就沒人相信。”
徐倦卻是不以為然,笑道:“溫柔鄉,英雄塚,能讓如此英雄人物折服的估計隻有美人關了,這傳言倒也不無道理。”
本來還想挖苦陸溪幾句的徐倦突然沉默下來,看著江對岸。
那一抹青色動了,渡江而來。
這邊四人凝神屏氣,緊緊盯著不知為何而來的青衣大魔頭。
不到三個呼吸,青衫已是渡江過半,徐倦也是看清了他的模樣。
雙手拿劍背於身後,黑布靴在江麵輕輕一點,卻是前進幾十丈,這一手已是足夠徐倦驚的徐倦合不了嘴了。
麵容清臒,眉間隱約透著一股英氣,眼神柔和,不見殺氣,不帶有惡意。一襲算不上華貴的青色儒衫,身上沒有半點裝飾,平凡簡潔到了極致,像是個無欲無求的世外之人,哪有半點魔頭模樣。
片刻之後,陸溪再次一點江麵,這一步像是有百丈,一步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