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遠晚間回府,見著郡主與薑離,一個顏色凝重,一個渡步不語,南宮越未歸,懷遠不敢多打擾,先領母親安頓下去。
當晚,懷遠心憂,散路花園,亭中見著薑離。
一身月白袍,麵如冠玉,散著黑發,斜躺亭中,真有幾分飄然出塵,隻是顏色沉重,頗為苦惱。
見他過來,坐起身來,招他至旁下坐,漫言道:“懷遠多大年歲?”
懷遠答道:“前些時日滿了十六。”
薑離歎了一聲,又自道:“十六,少年英雄。”細瞧幾眼懷遠,言道:“今日天下要成就於你,你心思可能受得。”
懷遠心中一顫,自身受難於此,母子三人相依為命,奈何國家欲逢禍亂,若隻自保,難免他日還受分離之苦。現今已藏天書在心,不如趁此拿一番功績。
當下點頭稱:“受得,天下之危,自古總道邪不壓正,既是娘娘之靈保我,勢必要教妖孽不敢妄大。”
薑離聽言,微笑咐他:“所以稱你是少年英雄。這天下的事,分分合合,有起有定。有時並非妖孽作怪,還有人心魔障。若天下人都安好,怎教它亂。你再思,妖孽與心魔,哪個好打?”
懷遠知有深意,蹙眉不語,薑離見他疑惑,哈哈一笑:“心魔如斯,教你前思後想,卻也拿不定主意。”
輕拍懷遠肩膀,言道:“也罷,日後歲月必會磨你成人,你隻需謹記,今後勿要疑惑,從善而行,從德而行,心魔自然無蹤,一心隻除妖魔,倒要看你有幾分力氣。”
懷遠當如醍醐灌頂,點頭稱是。
不日,邑和帝點派和親使,擬定盟書,令紀敏護送至天禹國相交。
薑離得此消息,占了一卦,心道不妙,此行多是潛龍離水,惡蛟出殺,生凶相,還需得艮土相隔才可化解。
夜觀星象,思得一人受命,卻是天牢之中囚徒冉興。
這冉興原本糊塗受獄,哭喊奇怨,心知國情如此,也知容不得他時日。倒也豁達,放寬了心每日渴飲飽食,實望二十年後再生一條好漢。
這日在獄中閉目凝神,忽聽得牢門響動,心思不好,恐是催命符來也。把心一橫,傲氣站定,正欲破口大罵。
一見來人,隻把冉興看得兩眼發直,紅鸞心動,心中暗想,原以為此時惡鬼索命,卻道是仙子下凡。
牢門外不是別人,正是月華郡主。天牢陰寒,郡主身著白狐裘衣,杏目朱唇,膚白勝雪,兩腮輕紅,行似弱風扶柳,款款而來。
見得冉興窘樣,抿唇微笑道:“好漢,可知我是何人?”
冉興不知,忙道:“仙姑驚為天人,定不是凡婦,可是九天仙女下凡來也?”
郡主笑罵曰:“原本視你為粗人,哪知口舌這般巧。我乃是靈王之女,名為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