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發的迅猛,防護不及,百姓無不惶恐,紛紛逃離都成,昔日繁華,再無蹤影。
卻說國之危難,必憂其心。
薑離與月華郡主入朝麵聖,恰逢那天禹國特使前來覲見。
傳令使來意有和親之說,暗思其中道理,若此時兩國聯姻,可拒戰禍於外,然則徐圖治國民本。再遲疑,其三國虎視眈眈,安越國實難自保。
原這番邑和帝心中清明,隻是這特使傲氣十足,實有壓心之火,先教他下去安頓,這邊急詔群臣商議。
天下之勢,天禹國新帝繼位,但朝中另有他黨,君臣之勢緊張。再說國主秦奉,優柔寡斷,難成大事。而夏與昭烈二國兵強富饒,這時若去求和,恐二國落井下石,合而攻之。再者,此時派特使去二國商議,時日不容。眾議之下,無奈隻得與天禹國先和親自保。
邑和帝膝下隻有一女三子,長女明德公主早已許配與他人,長子赤德,於烈山之役隕身。次子青德,終日酒色沉迷,是個紈絝。三子白德,倒也聰慧,但心向飄渺,實無功利之心。
思來還需月華郡主出使天禹國。
郡主才得喪父之痛,這番實難開口,隻得先安置宮中,請黃,徐二位娘娘前去相說。
郡主年歲雖小,心中卻明了,當逢亂世,隻恨身為女子,無能立七尺戰功,而去受那辱國之悲。當下含淚答應,與二位娘娘托心而談,三人說的悲切,淚灑西宮,到戌時才止。
瘟疫之危在朝無人能解,薑離身為庶民,進言多遭蔑視,無人附他,白忙時日,無甚效果,又急又怒。
回府又知郡主和親之詔,細思其中,卻有諸多疑惑,奈何現今已成定局,隻得按布下表。
天禹國天順府中。
昭順帝秦奉,手執書函,蹙眉不言。
國師完顏昭漠然視之,冷言道:“國主既是信我,何必如此憂慮?”
昭順帝聽言不悅,道:“和親事巨,朝中若有微詞,恐失人心。再言安越國兵力消減,如何不書與二國,起兵伐之,卻要合勞什子親?”
完顏昭譏笑道:“那鮮於老兒如此克你?和親也俱他顏色?若談起兵伐安越國,知兵法者絕不妄動,其二國都待漁翁得利。國主不謝臣的和親良策,倒與我發性子。”
昭順帝氣惱,怒道:“大膽,朕與鮮於將軍乃為君臣之禮,你休要胡言。”
完顏昭也不懼:“國主勿要憂慮,臣自有定數在心,管教國主穩坐江山。”
昭順帝歎了一聲,言道:“這江山,朕不要也罷。”
視遠山處,心思不知飄忽何方。
待昭順帝走後,完顏昭冷哼一聲,拿出書簡,寫一封密函,拿火漆包了。於後院中,一手指天,默念回風咒。
不一會,天上飛來隻烏鳥,模樣詭異,完顏昭縛書簡於鳥足上,抬手令它乘風送去。
剛回身,卻發現偏牆有人躲於灌木叢中窺視,完顏昭心中一凜,起了殺意。佯裝無視行於近處,忽地,手指那人,念力發了一道風刃。
聞得聲響,那人知道利害,狼狽撲出地麵,大喊一聲“饒命。”完顏昭定眼來看,卻是當朝護國將軍鮮於卓次子鮮於丹。
且說那護國將軍鮮於卓,是個人物。昔年天下未定,他出征塞野,威名遠鎮邊關。後別國來戰,他於軍陣中指揮若定,未嚐敗績,著實是個將才。隻是現今已六十有五,精氣倒不減當年,朝中之臣多以他為首,對新帝頗為不滿。
倒不怪朝臣如此,隻因得當年先帝秦簡登基之後,再無功績,隻知酒色沉迷,諸事退避。鮮於將軍著實忠心,於朝中舉手定疆,治理社稷,朝中之臣也俱服他。新帝秦奉優柔,有誌難伸。而現今,鮮於卓長子鮮於衝行事果敢,作風嚴厲,對秦奉素來不屑,礙於老將軍之麵,無甚動作,隻是顏色間多有輕蔑。
再說將軍次子鮮於丹,未得他父親一分真傳,弱冠年紀,隻生得麵若傅粉,唇紅齒白,比女子倒是驚豔不少。要說他紈絝,倒也用功,說他愚鈍,卻寫得一手好詩詞。隻因他無功利之心,又在兄長威嚴下,使得在朝中無足輕重,眾臣禮稱一聲二公子,止乎於此。
完顏昭倒不懼他,冷言道:“鮮於公子正廳不走,倒作偷視的小人。”
鮮於丹麵紅溫怒,言道:“你這妖人,莫要以為無人知你麵目。”
完顏昭戲虐道:“倒要公子說說,我是何樣麵目?”
鮮於丹心思一計,言道:“昔日我與國師,曾有過交情,我輸棋一局,在亭中提了兩句詩,國師喜歡得緊,時與我要聽下文,不知今日國師還記得那兩句詩?”
完顏昭皺眉不語,鮮於丹又道:“國師之前雖冷顏示人,卻對國事無心。今番讒言新帝,勾起是非,又出妖法傷人,你絕非國師本人。”
完顏昭冷哼一聲:“公子倒是聰慧。”陰沉一笑,狠言道:“卻沒想過自身安危,不知有假國師,還能有假公子罷。”
言罷,負手處已暗念咒語,隻怕出手要奪鮮於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