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然站在旌旗下,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那雙眼好像在說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風吹起他的頭發和披風,和寫著魏的旌旗一樣獵獵生風。
薑月棠見過很多人,凶神惡煞的敵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袖手旁觀看你笑話的,她見過世間的惡,也曾窺見人間的善。
但她沒看過秦景然這樣的,那猶如古井般深邃的目光,讓她不自覺地轉過了頭,不敢再看。
“好冷。”薑月棠一把拉過蘇靈的手,朝著不遠處的房子快步走去。
蘇靈被她觸碰的那一霎那,驚訝地抬頭看她,眼底是抑製不住的喜悅。
“王爺?”薑清羽見秦景然沒理他,有些疑惑地拿著手在他麵前揮了揮,“王爺?”
秦景然猛地回神,薑清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秦景然點了點頭。
“秋若木真不是個東西,這秋家人也是沒一個好人,吃穿用度都靠的我們薑家,還如此還趾高氣昂,”跟好友在一起,薑清羽也不藏著捏著,“要不是祖父千叮嚀萬囑咐,我早就要他們好看了。”
說著打了套拳法。
秦景然被他逗笑了:“我聽說,你家妹妹跟秋若木,劃清界限了?”
薑清羽一說到這個,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可不是麼!我這兩天瞧的真真的,她是真不喜歡秋若木了,以前天天念叨若木哥哥,若木哥哥。”
“當真?”秦景然又問。
“千真萬確,”薑清羽聽出了些不對勁,於是思索了一會兒後看著秦景然問,“是有什麼事麼?”
秦景然唇角帶著笑意,搖了搖頭:“沒有,隻是好奇她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了。”
“其實我覺得,棠棠可能根本就不喜歡秋若木。”薑清羽嘖了一聲。
秦景然沒說話,隻是疑問地看著她。
“你知道,如今女子舞刀弄槍還上陣殺敵本就是罕見之事,要不是陛下誇讚,棠棠早就是千夫所指了。”
“從小到大,家裏都一定告訴她,讀書才是正道,讀書才是好的,”薑清羽歎了口氣,“哪怕她現在以自己為傲。”
“可骨子裏,她還是對讀書人,有一種莫名的傾慕,”薑清羽聲音低沉,他很少有這般暗淡的表情,“家裏一直備受誇讚的安姐姐是才女,槐哥哥也是出了名的才子。”
“這京中人說起他們,哪個不是極盡讚美之詞,”薑清羽聳了聳肩,“而我和棠棠,是大家都知道的頑劣子。”
“男孩還好些,哪怕不成才,也不會被惡語相向,女孩子卻不是,她們的生活環境更惡劣些。”
“大家說起我來最多搖搖頭,說起棠棠來卻是各種極盡貶低。”
“離經叛道都是輕的,什麼有傷風化,違世異俗,卑鄙齷齪也都安在她身上,誰都不知道她是個多麼了不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