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就是大風裏的沙子,風一吹就刮得漫天都是,風不止則不息。

事情的源頭是有人說,隔著金水河瞧見喜塘樓那沒關窗的包廂裏,有兩個人。

“我也不太確定,”那人話語裏還帶著些遲疑,“隻是瞧著像是燕王和棠郡主,你們切莫要說出去,這兩位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怕是我看錯了。”

這話隻是轉了三番,到第四個人嘴裏就變成了斬釘截鐵的定論。

起初眾人隻是當成笑談,隻有那麼極個別牽動利益的,動了點心思想要問清楚,可奈何薑月棠此後不再出門,閉門謝客,燕王本就孤僻,從被看到和薑月棠會麵那日後,也不再上朝,眾人更是無從問起。

這流言發酵了兩天,喜塘樓卻敲鑼打鼓地換了名字。

“塘”換成了“棠”,掌櫃的笑著說是老板的意思,眾人嘩然。

喜塘,喜棠,喜歡薑月棠,這無疑是坐實了前兩天的流言,可這私通的罪還未安在薑月棠頭上,眾人又皆知是燕王一廂情願,是他單方麵不顧禮義廉恥地死纏爛打。

燕王府那多嘴的下人說,燕王當日在喜塘樓,是借用旁人的名義約見的薑月棠,被棠郡主拒絕之後借酒消愁,已經好幾日不上早朝了。

眾人一看,這不對上了麼?

這流言越傳越真,燕王府也沒人反駁,沉默地坐實了這事,而聖上,竟也一副對這事不在意的樣子。

薑老將軍坐在家裏直撓頭,在他看來秦景然和皇帝都不是好歸宿,而且皇帝要是因為這事生起氣來,倒黴的隻會是薑月棠,燕王到底是陛下的兒子,虎毒還不食子呢。

一家人圍坐著商量應對之策,除了陪著薑月棠的薑清羽不在場,就連薑月安也回來了。

“陛下有沒有說些什麼?”薑老夫人問自己的夫君,如今的定國公府被架在那裏,做什麼都不是。

而老將軍今日就已跟陛下表過決心和忠心。

薑老將軍一臉苦色,搖了搖頭。

“要不,把棠棠送到廟裏去,”薑月棠的父親,薑老將軍的長子薑城一臉擔憂地說道,“雖不能嫁人,但好歹能逃過一劫。”

薑月棠的母親,白徽連忙點頭。

薑月棠的二叔薑池卻搖了搖頭:“治標不治本,難道棠棠要一輩子住在庵裏不成?”

“正是,”薑池的夫人,宋惜雲也開口說道,“如今再讓棠棠去庵裏已是遲了,現下的局麵不是我們如何就能解決的,說句不好聽的,如今我們任人宰割,這件事情本質上就已經是燕王和陛下的事了。”

定國公府持家的,其實就是二房的宋惜雲,白徽性格溫婉,和她夫君一般,是個心善單純的人。

“那可如何是好啊?”薑老夫人愁眉不展,“現下外麵說什麼的都有,要反了天了,我們棠棠以後如何還能嫁人啊。”

宋惜雲和薑池歎了口氣,現在再想薑月棠以後嫁給旁人,怕是天方夜譚了。

除了陛下和燕王,薑月棠不可能再嫁給旁人,且不說皇帝和燕王,就是那旁人,也要看敢不敢娶,誰敢頂著皇帝和燕王娶薑月棠呢?若是沒有秦景然這一茬倒還是有可能的,皇帝隻是表現出了這麼個意思但沒有明說,他們還可想辦法應付過去,讓薑月棠嫁人或者其他,隻要皇帝沒明說,就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