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臨是林海峰的心腹，曹氏鮮少會不給他麵子，見此情景，冬臨心知曹氏動了真格，也不敢上前再攔。
李媽媽喝道:“瞎了眼的，還不趕緊給夫人開門?！”
沒等仆人開門，房門就被率先從內打開。
簷上的積雪化水，又結成冰，日光之下，再緩緩開融，滴滴落下。
林海峰穿著鴉青色的常服，站在門前，二人視線交彙。
多年夫妻，曹雯燕的情緒在林海峰眼中一覽無遺，憤怒，心痛……還有委屈……
“……雯燕。”
林海峰主動伸手想要扶住妻子，卻被曹氏輕側著身躲了過去。
林海峰收回手，若無其事的跟著進了房門。
也就剛剛脫離了房門口那一塊的視線，曹氏猛的轉身，發間步搖失了平衡，眉眼含怒。
“你讓曉哥去了哪裏?”
曹雯燕是江南大家的閨秀，成了婚也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夫人，事事以夫為先，二人從未如此劍拔弩張過。
林海峰張了張嘴，他知道這件事情妻子肯定難以接受，饒是心中有所預期，在對上妻子的怒火後，林海峰這般能言會道的，也說不出話來。
“你不說，那我來說！”
陛下為疫病發愁，榮國公大小姐捐了上千斤藥材，得了陛下娘娘的恩賞。有了人帶頭，京中官員權貴多少都捐了些東西。
這件事曹雯燕也有所耳聞，但林海峰告訴她:“不用在意，我自有準備。”
適逢老太太染上風寒，派人喚了曹氏在身邊侍疾，這才給了林海峰機會。
“你讓母親絆住我的手腳，每一步，每一步你都在算計！”
“你們全家都在算計我——”
曹雯燕的嗓音發顫，哽咽，眸中噙著淚，一說到傷心處，淚大滴大滴的順著臉頰滾落，語調驟然尖銳:“我曹雯燕哪裏對不住你們?你要讓我的兒子去闖那閻王殿?！”
她一手捂在胸前，手腕細弱，脈絡清晰，情緒隨時都在崩潰的邊緣線，整個人搖搖欲墜。
林海峰口中發苦，再次試著抓住妻子的手，卻被狠狠甩開，曹雯燕看他的眼神複雜到林海峰這個浸淫官場多年的人都招架不住，心慌不已。
他突然想起來，為了這個孩子，曹氏受了多少罪……江南煙雨落盛京，曹雯燕和林海峰在這座城中走的並不平坦。
先帝身體不行的最後幾年，各路異動，朝上動蕩不定，林海峰一心撲在其中，無心顧及妻兒。
那個未能出生的孩子，是曹氏心中無法愈合的傷疤，每每深夜，每每撕裂，痛徹心扉。
喪子之痛，將這個溫柔的江南女子幾近逼入瘋魔。
她再吃不下一口葷腥，僅僅看見，就控製不住，嘔吐，惡心。
她也不願再見林辭。
至使這些年母子情分變得客氣疏離。
林海峰陪著她，熬過了不知多少長夜，垂淚枯坐至天明，但喪子之痛，他也別無他法 ，一直到林曉到來。
林曉的到來，是曹雯燕的救贖。
林海峰喉頭發緊，道:“曉字，是取了破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