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吹過，塞北的天一片湛藍，草地平曠，兩岸的山崖漸行緩勢。
尹棲水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風景，這便是北地，大夏極北的疆域。
這裏的風帶著粗獷、凜冽的意味，和西塞充滿風沙的空氣不同，這裏的風中，帶著草腥氣，比西塞的幹燥還要稍好一些。
路上的軍士大多是沉默的，一是因為軍紀嚴明，二則是不滿當今女皇的決定。
——即便這已經是昭王全力爭取才得來的結果。
將封地選在北地而不是西塞。
但尹棲水卻不同，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女皇的決定的影響。
將在外，不苟言笑，而在私下，她又能和軍士們相談甚歡，一點王爺的架子也沒有。
在北地諸王的軍隊中，她給她部下待遇是最高的，凡是女皇的賞賜，她也盡數都分給了下屬，自己則是分文不取。
比起以前的原身，亦或者是其他的王公貴族，她當真能當上一句清貧。
她能和軍士們打成一片，在私下，偶爾也帶著幾分流氓氣，隻是一到正式場合，她又恢複了那副威嚴不容侵犯的模樣。
導致將士們對她除了愛戴，也從未缺那一分敬畏。
在私下，也不乏有將領請求尹棲水的。畢竟位高權重之人，總避免不了這些。
凡是軍隊之外的私事，尹棲水酌情辦理。
而在軍隊中，若是有普通軍士求她，隻要不觸犯軍規的，她都痛痛快快地辦了。
故而在她的私軍中，無人不愛戴敬重她，以能成為昭王手下為榮。
雖然現在尹棲水手中人也不多了，便隻有幾千人。
不可能有帝王會放心手下臣子，手握十萬大軍。
即便是最親近之人也不可。
更遑論當今陛下，不是什麼吃素的。
朝堂之上，曾經以為昭王這一次進宮便是逼宮造反的，也傻了眼，變得沉寂起來。
這一遭若昭王不動手，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十萬大軍被遣散，或者是分進其他人的手中。
除了小部分護衛京畿，其餘的則被派往長安周遭的重要城池。
和平時期，養十萬人，實在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但讓女皇就這樣放棄能夠踏平西塞王庭的軍隊，又著實是浪費。
於是乎，軍隊中大部分被分出去，派給她的心腹管理，除了戰備，還要行屯田之事。
一隻孤鷹從天際飛過，矯健的身姿，讓人有一種”這就是北地“之感。
“此處天高地闊，正是雄鷹翱翔之地！”
尹棲水笑著感歎道。
李昭成見她這模樣，也知道她是真的沒有將女皇的不信任放在心上，也並未因一下就少了這麼多的兵力而遺憾之類。
這樣的主公，讓人放心，也略微讓人遺憾。
昭王有經天緯地之才，卻隻能困在這偏僻的北地，即便這裏天地高遠，又怎麼比得上，京城俯瞰中原的氣魄呢？
但作為臣子，李昭成並不能左右尹棲水的意見。
即便他說了，他想，也不會對昭王造成什麼改變。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是能做出出人意料的舉動。
一樁樁驚訝世俗的事，在她口中隻是平常。但最後，她又能往往能證明她才是對的，又或者說，她能夠負擔得起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