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易年看著地麵,剛剛反抗他都能一點怕意都沒有,下手快準狠,眼睛都不眨一下,誰知道被突然闖進來一個陌生人打破了那種好不容易建立的強大。
隻有自己聽得見的滴答聲被頭發遮住,褚易年開始掉眼淚。
祝程接著屋內的情況和在場的兩人看出一些端倪,虛軟無力的褚易年動彈不得所以沒辦法站直身體,祝程走過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褚易年的背上。
冰涼的夾克麵料帶著一點人的體溫圈住褚易年,他再一次帶著被打濕的雙眸抬頭,朦朧視線裏望著那個居高臨下的人。
褚易年現在很敏感,江濤給他的衝擊不小,他能剝開江濤的氣味聞到一種濃厚嗆鼻的木質香,從自己身旁站著的人身上發出來,清神醒腦,還帶著滿是不愉快的低氣壓撲麵而來。
祝程覺得這個外套應該就是他能給的極限,對弱勢的陌生群體表達一種該有的尊重和照顧是他從小接受過的教育。
但他俯視這個人受創後的雙眼,打濕眼眶的眼淚懸在睫毛上,亮晶晶的,不可忽略的從同情裏滋生轉化出另一種感情。
祝程單膝蹲下,明明想著拿出一貫作風的柔和,卻不由自主發出義憤填膺的聲音:“低頭。”
褚易年順從的露出那塊受傷的皮肉,明顯看得見上麵有一個不輕不重的牙印,雖說皮膚薄但正常並不會流這麼多血,祝程可想而知這明晃晃的結果是什麼原因,眼裏的溫度又低了兩度。
祝程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紙巾,管不得流血的皮膚直接貼上褚易年後頸。然後輕輕推了褚易年一下,讓人後仰靠在自己胳膊上,另一隻手臂繞到大腿後,稍稍用力就把人抱離了地麵。
直到坐在床上褚易年還愣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他反應不及,也不能解釋這個陌生人突如其來的舉動,直到祝程打電話低沉又冰冷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他才抬頭尋找緣由。
褚易年終於想正視祝程,和這個人的幾次簡短麵見褚易年都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不屑一顧和深深的鄙視,但此時雖然語氣仍然不好,卻流露出了一些善意和關懷。
人生在世總能遭逢失意,而有時候最能安慰到自己的不是枕邊人,恰恰是那些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一個無心的抬手動作會淡化所有絕望,世界真善美被無限放大,最後治療一切傷口。
褚易年垂眸沉默片刻,內心深處慢慢被莫名的溫暖飽和,他扶著上下鋪之間的爬梯,抬頭眨巴眼睛,轉換的淡淡笑意還沒維持太久就被靈光乍現的話化解了。
“謝謝你,你叫什麼來的?”
祝程漫不經心瞅了一眼那個突然顯示呆滯的臉,眉頭一皺眼睛一眯繼續打電話沒回。
褚易年這邊排除幹擾慢慢穩定,就是覺得手和脖子好疼,見祝程懶得理他,也不想找麻煩,一直想保持安靜。但是冷靜下來看見地上躺著的人,神經又一次繃緊,必須找到手機幫江濤先叫個救護車。
祝程看出褚易年意圖,製止了他,把自己手裏的手機遞過去,然後凜若冰霜的吩咐他。
“現在給你的朋友和家人打電話,我已經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你要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就知道一會該說什麼。”
說什麼?成年人之間打了一架,結果爆了別人的頭,還是說點暴力相關的呢?
看來祝程並不打算等到最後,但樂於助人到這個份上也仁至義盡了。
祝程轉身走了兩步又回身,從褲兜裏又掏出一片未開封的紙巾扔到褚易年手上,褚易年看著手裏的意外收獲怔怔出神中,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再次響起。
“衣服我不要了,不用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