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權住的地方顯得簡樸,沒有什麼奢華的物品,但家具材質仍然華貴。慕容信坐在較遠的地方,林世堂不談公事,也不談在那裏找到的木板,而是十分自然的和他聊著府上和自己工作的事情。
“前天的事情,林都尉和慕容公子可有什麼發現?”
薛權問道,拿起茶杯輕呷一口。
林世堂點點頭,從衣袍裏掏出那塊木板,薛權輕輕抬眼,隨後又低頭品茶。
“我等今日在廢墟之下發現了這個,你自己看看吧。”
薛權接過,打量許久,又看了看二人,不禁笑了笑。
“竟是我薛家的牌子,不知那人是故意,還是無意。”
薛權的話已經有些暗示,林世堂當然聽得懂。
慕容信緊盯著薛權,薛權全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很不以為意。
“既然被焚燒的和你薛家有關,為什麼不早報官,非要等我們找到?”
慕容信喝問道,林世堂臉色微變,把木板放回懷裏。薛權卻仍然情緒不形於色,直到飲盡杯中茶,才緩緩開口。
“我薛家曆代官居戶部,家族支脈掌管了國家大部分財政,百姓經商都需要我薛氏審核,掛個薛字牌又何妨?”
“這....”
慕容信一時語塞。
忽然一聲輕笑傳來,讓僵局緩和了不少。兩個人循聲望去,正是林世堂。他放下茶盞起身拍拍慕容信的肩膀,笑著看向薛權。
“薛公子事務繁忙,對事情有疏漏很正常,那被燒的地方究竟是幹什麼的目前你我都不知道,還需要再去探查啊。”
“慕容公子也認定那賊人武藝高強,想必是被害者害怕被報複,才不敢報官吧。”
“不無可能。”
薛權回答道,也不再看慕容信,而是把目光轉在林世堂上。
林世堂擺擺手,示意慕容信出去。慕容信本不願,看見林世堂臉色不好,才無奈離去。
“因為高遊認識的崔胤,因為崔胤認識的林世堂,可是聽崔胤的橫空殺出來一個刺客,聽林世堂的又在這打哈哈...哼...”
此刻雖然無聊,但慕容信也有時間重新梳理一切,現在是沒有發生預想發生的事情,要是所有預想的都發生了,又會怎麼樣呢?
恐怕會打草驚蛇吧,這一定不是所有人想要的結果。
在很早之前,蘇嵇就提醒過事情有些倉促,他們都敢在皇宮對攻弑君,殺死慕容信等人豈不是易如反掌,慕容信再是青年翹楚,也難以敵過世家合力。
一邊思索一邊踱步,竟誤入了一處花園。慕容信認不得路,隻看見這裏爭奇鬥豔,生機盎然。慕容信不想再惹出事端,看見有一正在修建枝葉的老者,便過去詢問出路。”
“老人家,請問這裏從哪走該通向大門?”
“從那個方向再右拐就是。”
“多謝。”
慕容信沒走幾步,又忽然停下來,那老者麵色紅潤,衣服也不破爛,倒顯得有些愜意。
“老先生在這多少年了?”
老者沒有抬頭。
“二十多年了啊。”
“二十多年?這個年紀怎麼不去養老呢?”
老者笑了笑,繼續悉心修剪。
“我在這做了二十多年的家丁,無兒無女,如今薛公子待我等也十分寬厚,我打理花園這麼多年,早就把這些花花草草當自己的孩子了。”
老者的話倒是讓慕容信有些驚訝。
“我來的時候看這些人都穿著絲綢,果然不薄啊。”
“薛公子的兄長性格燥暴,多虧薛公子從中斡旋....”
慕容信沒有多餘話可以說,作揖離開。
到了大門,又過了大概一刻鍾,林世堂才緩緩走出來。
“不必遠送,告辭。”
林世堂和薛權互相作揖告別,慕容信和他也相互施禮。
騎上馬,兩人無言。林世堂並不急著回去,而是先帶著慕容信去了酒樓雅間。
等著小二上菜的間隙,林世堂從袖口中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包,掏出一錠大銀丟給慕容信。
慕容信伸手接住,捏了捏。
“這...”
“薛權給的,你既然來了,你也有份。”
慕容信也禁不住笑了,把銀子放在一旁。
“你這貪官。”
林世堂也懶得反駁,自顧自的倒酒。
“我一不欺男霸女,二不敲骨吸髓,拿點大世家的銀子能怎麼?”
“我一個都尉要是不拿他們的銀子,恐怕不餓死,也要橫死街頭咯。”
慕容信不喜歡喝酒,坐在那裏靜靜看著林世堂倒酒。
“怎麼你不拿他們的銀子,他們就要殺你?”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拿了他們的錢他們才會放心,他們放心了我才會放心。大家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
“平白無故給你個官職,肯定有什麼想法...你寸功未立,身份還特殊,我父親經常說你聰明,你不可能想不明白吧。”
林世堂啜飲一口,長長吐出一口氣,往椅子上一靠,顯得愜意了不少。
慕容信喝口茶,心裏已經明白了不少。看著小二把菜都端了上來。林世堂飯量不小,招呼幾聲慕容信,直接就開始悶頭吃。
“這些可都是好菜,這頓我請了。”
這人倒是直爽,慕容信想道。畢竟林世堂也聽崔胤指派,慕容信想多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