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宮之中,慕容槐正處理奏折。不遠處一陣嘈雜傳來,緊接著就是憤怒的腳步聲。
慕容槐不用猜都知道,正是上官恒來訪。
很少見過平常平淡如水的上官恒如此失態,想必是因為今天早朝的事情。
今日早朝時慕容槐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崔胤對蔡雲的參奏,對其外交特使的職務進行免除,並讓崔胤接任。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很難讓人看不出來這是早已經考慮好的。上官恒極力反對卻無奈皇帝十分堅持,並且直接任命了崔胤帶人去查抄蔡府。
其實盡管上官恒反對也沒用,哪怕他控製的滿朝文武無一敢動。屆時林世堂也會在巡街時“偶然”發現他的屍體。
至於蔡雲的仆人,早就事先被林世堂驅散。
蔡雲平日跋扈,而且初來燕都不久,並無心腹。因此沒有為他誓死效忠的人,可笑蔡雲張狂半生,至死仍不明白自己一直是孤家寡人。
也許是上官恒知道事已至此無力回天,但他仍然驚訝與憤怒於慕容槐對自己的貌合神離,今日來訪,想必正是為此。
盡管上官恒頗有問責之意,但見慕容槐雲淡風輕,他內心也頗為驚訝。裝模做樣的行個禮以表“敬意”之後,直接揮手示意慕容槐身旁的下人退下。
“這...”
從未聽說客人替主人使喚主人的下人的,他們麵麵相覷,隻看見慕容槐輕輕擺手後便快步離開。
上官恒見此,意識到慕容槐看似無所作為,但細節之處他都做的很好,倒也吸引了一批為他效忠的人。
“看來越來越有人聽陛下的話了,陛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處處需要老臣幫助的少帝了。”
上官恒皮笑肉不笑,嘴角弧度下滿是老謀深算。
慕容槐自然聽得懂此話是什麼意思,似乎上官恒也意識到自己開始越來越想擺脫桎梏了。
“人總是會長大的,一代老去後,就有一代新人出現。”
慕容槐如此回擊,不失風度的明示自己已經不再想處處受世家控製,更厭惡世家扶植蔡雲這等人的手段。
畢竟自己的父親也死於此役,蔡雲作為告密者,不僅陸月恨他,慕容槐又何嚐不記恨?
盡管上官恒在早朝結束後就火速派人去尋找蔡雲,卻隻找到蔡雲屍體和一封遺書。
據下人(崔胤另派心腹偽裝的)所說,蔡雲那日酩酊大醉,一直念叨什麼“罪惡滔天,一死了之”,趁夜深人靜時上吊自殺。
正是得知蔡雲死訊後,上官恒又驚又怒,立馬趕到皇宮。皇帝態度如此,那無論如何他都必死無疑。
此時宮女獻上茶水,上官恒輕撫茶盞。蔡雲這顆棋子已死,那麼這布的吃掉薛權的棋也就跟著軟了。
慕容信逃亡之後,上官恒確實有些誌得意滿。
如果說圍殺逼迫慕容信布置的毫無破綻的話,如今複盤差蔡雲回都迫害薛權此事,就顯得欠考慮了。
更要命的現在是薛權又兼插手禮部,對外交流反而他占了“正統”。這樣一來,進能聯合別國力量,退能遠遁他鄉自保,壓力頓時大了不少。
既然如此,再強壓便沒有意義。上官恒猜測慕容槐已經有了一批聽命於自己的手下。
蔡雲能力不俗,尚且會暴死家中,這裏還有隱士高手並非發現,倒如利刃一般懸掛在上官恒頭上。若是薛權又喊來外地高手...不堪設想。
燭龍確實強大,但世家那時能力充沛是燭龍全力都在東北時。
世家稱霸燕國後,燭龍緊接著就化出另一個分身去往中原,因此能力被分割大半。
且上次血龍化身被慕容信斬殺,又透支能力引發望月台之亂,現在已經元氣大傷,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
蘇謫仙很有可能暗中使絆子,現在絕不能輕舉妄動。
思索如此,上官恒不禁又打量起眼前這個皇帝。自己親手殺了他的父母,又把他按在這個皇位上已經很多年了。
豈有十幾年不變的策略?上官恒如此想道,又緩緩發問。
“既然已經有新人了,想必用不著我這等老朽了。”
“老人有用,新人也有用,上官先生何須如此自謙。”
慕容槐如此答道,兩個人在這裏慢慢悠悠的打太極,毫無意義。上官恒忽地起身,用力一砸,茶盞登時變得粉碎。
現在需要重新立威,讓慕容槐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掌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