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瀝,給煩熱的夏季帶來了絲絲涼爽。

茶樓的雅間中,長孫元嘉倚窗賞雨。

坐在他對麵的長孫靜姝將茶盞放到長孫元嘉的麵前,語氣無奈:“這等雨天,我應當在府中補眠。”

“你我兄妹二人,許久不曾坐在一起喝茶了。”長孫元嘉看向長孫靜姝:“怎麼?靜姝就這般不願和哥哥在一起?”

長孫靜姝並未理會哥哥的揶揄,她呷了口茶轉頭看向窗外的雨:“也不知楓兒到了何處?”

“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你念叨她。”長孫元嘉挑了挑眉,語氣中有著驚訝。

“我從前不提她,是因為提了也無甚用處。不用人說,我也能知曉她這一路的苦。”長孫靜姝對於江楓的回京充滿了期待:“也不知道如今的她,是不是還如少時那般煩人。”

長孫元嘉沉默不語。

這些年他與江楓經常有書信往來,江楓從不在信中說苦,說的最多的都是戰事。

“時隔多年,我依然不解哥哥當年讓楓兒離京的舉動。”是的,長孫靜姝真的不理解。

那個時候,以哥哥的能力護住一個江楓不在話下,為何要讓江楓離京。

長孫元嘉依舊沉默,當長孫靜姝以為他不會為自己答疑解惑的時候,長孫元嘉開口了:“沒有江楓的江家軍,是匪。”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長孫靜姝卻什麼都明白了。

江家軍沒了江渡,還有江楓,可若江楓都沒了,那朝廷勢必會將江家軍化整為零,編為其他軍中。

可對於江家軍來說,他們的主子並不是陛下。屆時……必反。

“可是,哥哥為何會認為江家軍認江楓這個新主子?”長孫靜姝覺得長孫元嘉這個判斷未免也太武斷了些。

知人知麵不知心,又有誰敢保證江渡的那些舊部別無二心?

“所以,哥哥這不是賭對了?”長孫元嘉唇邊露出一抹笑容:“還好,賭對了。”

長孫靜姝一時語塞。

片刻後,她又道:“如今寧國沒了,那江家軍又該如何處理?”

“南邊又不止寧國一個國家,江家軍還是得守著南疆。”長孫元嘉淡聲道。

“哥哥當真這麼想?”長孫靜姝收斂神色,逼視長孫元嘉。

“我不是父皇,卸磨殺驢這種事我做不出來。再者,我並不認為朝廷有與江家軍抗衡的能力。”說到此處,長孫元嘉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其實,江楓完全可以不用班師回朝,她隻需坐在寧國的那把龍椅上,振臂一揮,江家軍便會立刻攻向王朝。”

反正寧國是江楓滅的,她做寧國的新王又如何?

“靜姝可知為何?”長孫元嘉笑著問長孫靜姝。

“為何?”

“因為自古戰爭苦的都是百姓,這些年與寧國的戰事,已經讓太多的百姓流離失所了,江楓並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麵。”

在戰時,賦稅和徭役將會成為一座大山,壓得百姓喘不過氣來。

江楓不喜歡,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種事有一次就可以了,不到萬不得已,江楓是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的。

“咱們的這位小永定王此次班師回朝帶了十萬兵馬,靜姝以為是為了什麼?”長孫元嘉問她。

長孫靜姝沉默了一下才回道:“是以防萬一。若朝廷不仁,那就別怪她不義。”

隻要朝廷有卸她兵權,或其他對她不利的想法,那這剛為王朝立下汗馬功勞的十萬江家軍,將會成為叛軍……

“喝茶喝茶。”長孫元嘉親自為長孫靜姝倒了茶:“找你出來就是為了喝茶,不是讓你拉著我聊這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