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時停了,一艘烏篷船劃過水麵,穿著蓑衣的船夫站在船尾,悠然自得地搖著櫓。

船頭站著一名身穿墨綠色長衫,長發被祖母綠的玉冠高高束起,端得是芝蘭玉樹,貴氣翩然。

那公子轉頭看向船夫,一雙桃花眼滿是笑意:“京城,似乎也沒變啊。”

“公子來過京城?”船夫嗬嗬一笑:“京城這幾年確實沒什麼變化。”

這京中漂亮的公子很多,但像這位客官這麼漂亮的公子卻很少。

但這公子漂亮歸漂亮卻像一柄劍,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劍。

船穿過一座拱橋,兩岸的行人多了起來。茶樓飯莊,各式各樣的商鋪,讓人眼花繚亂。

“撲通”一聲,是重物落水的聲音,緊接著便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

“有孩子落水了。”長孫靜姝起身,朝窗外張望。

“救人。”長孫元嘉下令。

吳理剛要躍下,便聽長孫靜姝說:“有人去救了。”

隻見一道墨綠色的身影,掠過水麵將那落水的孩童救了起來,在那孩童母親的感謝聲中,又踏著水麵回到了船上。

待看到對方的長相時,長孫靜姝緩緩瞪大了眼睛:“哥,你快看……”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長孫元嘉雙手放在欄杆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那船上之人。

“江楓……”他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無人注意到他放在欄杆的手輕微顫抖著。

是激動,是難以置信。

方才還惦記著的人,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這叫他如何不激動?

“哥,是楓兒。我沒看錯吧?楓兒她……”長孫靜姝轉頭看向長孫元嘉,她見長孫元嘉眼也不眨地看著那船上之人,便有了幾分冷靜。

“她何時到的京城?為何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為何隻有她自己?”長孫靜姝滿是疑惑。

船上,船夫正在讚歎江楓的好身手。

江楓謙虛地道了句:“不過是略懂些拳腳罷了。”

許是那兩道視線太過灼熱,江楓若有所感地轉頭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茶樓之上的兄妹二人。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容滿麵,拱手朝那對兄妹遙遙一拜。

長孫元嘉緩緩眨了下眼睛,慢慢收回放在欄杆上的手。

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臉上,是溫和的:“膽子,確實大了。”

撇下十萬大軍先行一步回京,她是吃準了京中不會有人趁此機會對她動手是嗎?

江楓收回目光,轉身回到船篷中。

她沒想到這麼快就與長孫元嘉見麵了,她本想著等忙完私事再去與長孫元嘉敘舊的。

隻能說……人生處處是意外啊。

船靠岸停住,江楓付了船費便上了岸。

不多久,暖竹和龍戰便出現在她的身後。

進城時,他二人本想跟著江楓一起坐船閑逛,卻被江楓攆去紅袖樓打聽輕塵的事了。

雖然輕塵已經死了,可江楓還是想弄明白輕塵當年的一些事。

“您這是要去哪?”暖竹好奇地問。

江楓看了一眼龍戰背在身後的行李:“隻是回家看看。”

她已將老爹從望君山請了下來,在入土為安之前,自是要帶他回家看看的。

當然,對老爹來說,酈城的永定王府才是家。

可對於江楓過來說,京城的永定王府才是家。

“若是不在了……那有些事隻能讓它成為遺憾了。”江楓語氣輕鬆。

人生嘛,哪能處處有圓滿?總歸會有遺憾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