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薇絲對布萊迪嘴裏的“不速之客”很好奇。沒辦法,冬天的阿德蘭莊園實在是太無聊了,沒有客人,沒有舞會,她想獨自消遣也沒人允許,大家擔心她會出事,特別是布萊迪,他隻要在大宅裏就會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即使她拒絕過很多次了,但這個專橫的年輕人根本聽不進去話,他堅持要保護他體弱多病的表姐。
相比她的好奇,大姐姐羅莎琳表現得興致缺缺(自從出嫁後她就變得越來越安靜和冷淡了),布萊迪則充滿警覺和敵意,時不時還要瞥她一眼。
梅薇絲覺得他的情緒相當奇怪,好像下一秒要開始打仗似的。
他們三個人放棄了書房裏那讓人昏昏欲睡的消遣,一起下樓去見客。他們到時,阿德蘭夫婦已經在了,家主埃格伯特·阿德蘭表情古怪,眼神複雜,而女主人維羅妮卡·阿德蘭神情恍惚,緊緊靠在丈夫身上。兩個人都是那種情緒平淡,不易激動的人,所以此時此刻,他們眼裏淚光閃爍的模樣嚇了梅薇絲一跳。
她的心思立刻平息了,變為小心翼翼。她安靜的跟在布萊迪和羅莎琳身後,腳步輕輕的湊到阿德蘭夫婦身邊。
羅莎琳攬住了母親的肩膀,小聲問她怎麼回事兒,但維羅妮卡隻是愣愣的一直盯著前方。
梅薇絲扶住姨媽,皺著眉,猶豫的看向阿德蘭夫婦的對麵。
那個長相淩厲的高個小姐明顯就是他們的客人,她穿著男式的衣服,站在大廳中央,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就像原本要參加葬禮的人不小心闖入了婚宴。
她越看越覺得眼熟,於是看向羅莎琳。羅莎琳回了她一個有著同樣程度的困惑不解的眼神,但還是回答了她。
“這是莫爾托。”
梅薇絲覺得這個名字對解惑毫無用處。她想起布萊迪的態度,他一定知道點什麼,但他已經站到埃格伯特身邊去了,她想問也問不著。
梅薇絲最終決定等待,因為維羅妮卡的狀態已經讓她把注意力轉移到擔憂上了。她和羅莎琳扶著維羅妮卡坐到了椅子上,急匆匆的叫人給她喝了點熱茶。
一向健康的女主人臉色蒼白,眼角泛紅,竟然看著比梅薇絲還糟糕。她看起來很傷心,淚水蓄在眼角,羅莎琳輕柔的拿手帕為她擦掉了。
“媽媽,”梅薇絲握著維羅妮卡的手,語調溫和,“您怎麼哭了呢?怎麼了?”
“梅芙,羅絲,帶你們母親上樓去。”
男主人突然發令,聲音冷冰冰的,一點兒也不像他平時的樣子。
梅薇絲滿含指責的看向埃格伯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維羅妮卡就大聲的反駁了起來:
“我不上樓,我要待在這兒!”
這下梅薇絲徹底糊塗了。怎麼夫妻倆都一反常態,大吼大叫的。她看看終於落下眼淚的維羅妮卡,又看看無奈的埃格伯特,最後支持了前者。
“到底怎麼了?我們不上去,除非事情都明了了。”
羅莎琳沒說話,但她堅定的看著父親的眼睛,態度很明確。
“你們……”
“沒必要鬧起來,阿德蘭先生,”莫爾托看了眼無聲哭泣的維羅妮卡,“雖然事關重大,但我確信這不是什麼會影響你的寶貴聲譽的事情,隻要你的人值得信任。所有人都有知情權不是嗎?”
埃格伯特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到客廳吧。”
一群人移步到了客廳,都各自坐了下來,羅莎琳和梅薇絲依舊一左一右陪在維羅妮卡身邊,布萊迪坐到了單獨的扶手椅上,埃格伯特在莫爾托坐下後才坐在了她對麵的位子上。
維羅妮卡控製住了她的啜泣,聲音漸小。沒人說話,又蔓延開一片寂靜,把寬敞的客廳塞得滿滿當當。
在梅薇絲打算用咳嗽來打破沉默的時候,埃格伯特終於說話了。
他似乎不知道要怎麼好好開頭,幹巴巴的來了一句:
“這是……這是瑪格麗特。”
梅薇絲心想這又是一個毫無作用的名字,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
瑪格麗特……瑪格麗特·阿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