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頌沒再出聲,倒是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恰好與他的目光相接。
辛頌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鍾:\\\"剛剛醫生說留針半個小時,結束估計就八九點了。\\\"
\\\"不吃點什麼?\\\"
我強扯出一個笑。
\\\"那頌哥大發慈悲給我買點什麼墊一墊吧。\\\"
辛頌哼笑了一聲,我們兩個都默契的沒有再提剛剛的話題。
他去醫院門口給我買了份米粉。
我吃著飯也要走神,一口飯要咀嚼很長時間才能把自己從思緒裏拉回。
辛頌也不出聲,就盯著我吃飯。
“你是低食欲嗎?”
我回過神,腳上的針已經拔了,眼前的飯還有大半。
我咬著筷子:“有嗎?”
“你在學校吃飯也這樣?”辛頌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動作很自然,“怪不得這麼瘦。”
我被他突然的動作弄的僵在原地,然後記憶被撕扯出一道口子。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讓我兩年時間都不能從陰霾裏走出來。
隨便一個相似的動作,都能輕易的勾起回憶。
我低下頭扒飯,努力忽視自己的心頭洶湧而來的情感。
又來了,又來了。
被迫的、不受控製的身體和情感,像是被操控著動作的傀儡,被玩弄在命運的掌心裏。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可我同萬萬人一樣,走相同的道路,共同的命運,相似的經曆。
命運輕動了下指尖,我的軀體便被壓製著彎下去。
我抖了下指尖,連眼淚都流不出。
辛頌說,我眉心的痣很襯人。
這顆痣,很小的時候就有。
媽媽帶我去點過痣,隻有這一個,頑強的長在我的眉心間。
失控感,和那天和宋沛景對話時一樣。
我無視他說的話,隻道:
“吃完飯了,可以回了嗎?”
辛頌盯著我的眼睛,稍過一會兒後笑著說好。
我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嵌入食指的指腹,讓我有一瞬間,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
腳痛的厲害,走了兩步就想停下來。
辛頌伸手扶住我,我躲了一下,他的手握住我的小臂:
“還亂動呢。”
辛頌,求你,別靠我太近。
“小童,高一那年,我們班也有個眉心有痣的女孩子,我以為我有多幸運,高中剛開始就遇見你。”
“我不喜歡她。”
“我認錯人了小童,你別生我氣。”
“給我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從過去走出來。”
“不要。”
我聽見我自己又重複了一遍:“不要。”
辛頌像以前一樣,將我的衛衣帽子給我蓋到頭上。
“不重要。”
我們坐車回到學校,他依舊扶著我,手指的溫度隔著衣服引起我一陣顫栗。
我動了動胳膊,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臂。
“自己又不能走,逞什麼強?”
是不容抗拒的語氣。
我單腳跳了兩下拉開距離:
“辛頌,我真的不用你管。”
沒有被奇怪的思想控製,也不想他靠近我。
我什麼都沒忘,隻是有些事,適合珍藏。
心裏沒騰幹淨,就不能靠別的太近。
現在的我也不知道,就連拒絕和遠離,都是注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