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會飛翔的翔藍(1 / 2)

八十多年前,道庭在經過多番爭吵之後將燕山之北的一片遼闊的地帶命名為菁州。菁州位於羽民世居之地——九菁森林的西南邊緣,是夏民千百年來陸陸續續從羽民手中蠶食下來的土地。於是在大夏的騎士們舉著太極旗再次踏足西北草原時,這片大陸的東北角也開始被戰火覆蓋。

麵對大夏如此咄咄逼人的攻勢,內亂不已的羽民各部也終於攜手在一起。埋藏在曆史塵埃中的青森長老會被重新推舉起來,成為羽民九姓的領導者,以青帝子民的名義向南邊的龐大神國正式展開了延綿百年的戰爭,同時羽民向西部楓林和苔原的拓邊也開展起來。

戰事開啟後,羽民就不再踏足中原,於是在大夏諸國下層百姓的印象裏,羽民就成了渾身覆羽可以隨意翱翔於天空的鳥人。

聽了這少年自稱姓翔,六月讚的表情不禁有些古怪。再看他的裝束極是眼熟,似乎是哪裏見過一樣,於是便驅馬向前借著明亮清澈的月光仔細看了下,六月讚才發現這少年身上的棉布青衫正是琅琊書院那些儒生們所穿的儒服。

“你是儒生?琅琊書院也會收羽民?”六月讚驚訝地問道。

這少年方正的臉型倒也符合夏人對男性的麵相觀,雖然算不上美型,但是最起碼也稱得上端正了。隻是不知他是不是染了風寒,一邊說著話還吸著掛到嘴邊的清水鼻涕,這樣下來就完全抵消了臉型帶來的端正。配合那極有喜感的名字,讓六月讚從那端正的國字臉上看出了幾分猥瑣的味道。

但是即便如此,六月讚也無法將奔走在東北野林裏的鳥人同那些整天端著先賢經書空談經世濟民的儒生確實很難關聯起來。

“聞道之事不分族屬,我們青森諸民也多有仰慕儒學的先人入中原求學,隻是近百年來少了許多而已。”翔藍吸了下鼻涕道。

這個世界的儒學在先殷皇朝的時候就已經很繁盛,因為倡導有教無類,教化甚廣,所以在大夏的民間有著極為深厚的影響力。但是其中門派也同樣眾多,其中最負盛譽的一門便是沂州的琅琊書院。

琅琊書院的先賢孟夫子更是與昊天道的首代羲皇交好,並曾同列先殷朝末代國師之位。因為儒學思想多在於世間事,而不語神佛,並沒有觸動昊天道的根本,是以道士們得了天下千餘年也沒有將儒學斥為異端。

“對,我想起來了,後來馬賊衝到陣中,我有看到你在後麵彎弓射箭。箭法卻是爛了些,完全比不上你老家的人呢。還有聽說你們的羽毛拿來做筆對占卜很有奇效啊,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幾支,哦不,我隻要一支,一支就好了。”

小北似乎想到了行內某些美妙的傳說,於是驚喜地說道。

小北這番話也提醒了六月讚,琅琊書院的儒生們都穿著統一的製服。所以在六月讚眼中,儒生們個體之間的區別都被忽略了,但是仔細一想,這個羽民少年確實是之前那些書生中的一員。

小北對於羽毛的要求太過熱切,也太過大聲,以至於原本並未注意這邊的遊俠們也朝著這個可憐兮兮的羽民儒生望來。皎潔的月光下,六月讚並沒有從眼前這個白皙少年的身上發現羽毛和翅膀的蹤跡。

在眾人的注視下,翔藍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渾身插滿占卜神器的荒獸,尷尬地吸了一下鼻涕道,“我們青森之民在九株祖木的周圍可以感應到無盡的青元之氣,憑借這青元之氣,再穿上特質的羽翎衣才能在空中禦風而行。羽翎衣是由幾種不同鳥羽編織而成,並不是我們身上所生。”

“翔兄,你說的祖木是青木吧?”六月讚很有樂趣的把這句話的重心放在翔字上。

“是的,便是青木,又被你們夏人稱為菁樹,其高數千丈,其徑最寬處數百丈。一共九棵散布在青森各處,傳說中是青帝遺留在人間用以繁衍新世界,同時也是我們青森之民所信奉的祖源。”翔藍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漸起的冷風中,那不堪重負的清水鼻涕終於被翔藍用衣袖掩著擦了去。

六月讚下意識的往自己縫在外衫上的插手袋摸去,摸了會才想起自己並沒有隨著帶個心心相印和清風明月。

遺憾地看了翔藍一眼,然後又瞟了下墨色馬車的方向,六月讚提了韁繩,緩行幾步與翔藍並行一處,壓低聲音問道:“翔兄博文廣識,日後必當是一位大儒。適才關於嶺南人火海創世的解釋讓我受益頗多,不知翔兄的族人對於這世界的起源又是如何看法?是否方便告知?”

由於葡城的閉塞,以及交通的製約,在這個世界慢慢醒來十多年,六月讚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仍舊很少,尤其是中原之外的那些化民。現在正好碰到一個稀有物種,六月讚不想就這樣放過,多一些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對於自己尋找歸途會有更多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