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六月兄釋疑,是翔某的榮幸。嶺南融民通過海路與我族有些往來,幼時也接觸過不少融民,是以對於他們的火海創世說也有些了解。而在我族的傳說中,宇宙間有青帝和白帝兩位至高的神明,分別主世間的生長與毀滅。青帝在宇宙的虛無中丟下一顆種子,曆經億萬年生長為巨樹,是為世間本源之樹。”
“本源之樹上結有無數果實,每個果實都是一個世界,我們如今所立足的世界是其中一枚果實。我等青森之民棲息的青木就是這個世界繁育出來的本源樹種,等到我們這個世界之果成熟到極致時,白帝便將果實摘下。失去本源之樹養分的供給,我們這個世界便會進入毀滅。而青木將會被青帝擇優者植在宇宙中,成為另一株繁衍萬千世界的本源之樹。”
翔藍的聲音也壓得極低,隻夠六月讚一人聽得清楚。
二人聚在一處低聲交談,也引起一幹遊俠的注意,連將自在都瞟向這邊,猜測剛剛認識的二人在搞些什麼貓膩。
“我聽說相較於大夏諸民,羽民更擅於修真之術,不知翔兄如今的修為已經到了如何地步?是否已經可以禦風而行?”六月讚忙提高音量問道。
“翔某慚愧,連穿著羽翎衣在祖木周圍攀行都是極為勉強,更不用離了祖木禦風而行,那隻有族中的大能者才能做到。”
“不會飛的鳥人還能叫鳥人麼?”駕著馬車的將自在連頭都沒回,十分刻薄地說道。
六月讚蹙了下眉頭,雖然與將自在相識也不久,但是這一路走來,將自在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刻薄尖酸的樣子。自從翔藍出現後,將自在的神色就有些不自在,此時出言相譏更是讓六月讚感到非常意外。
“翔某在修真之道上,確實是毫無建樹,否則家中也不會放任我在大夏四處遊曆。近百年來,可是很少有青森之民越過燕山。翔某隻是家中一個不成器的棄子罷了。”說這話時,翔藍並沒有對將自在的話語有什麼怒氣,隻是說道最後時,自己的神色中卻是有些黯然。
“哦?那翔兄十年前是否有去過柳京?”背過眾人的視線,將自在問這句話時,麵容不禁猙獰了起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雙肩不自然的抖動,似乎在竭力地控製說話的語調和速度。幾位一直如奴仆一般追隨將自在左右的遊俠聽了這句話也不禁望向翔藍,右手已經往腰間的刀柄摸去。
“少俠莫不是說笑,十年前翔某還在山林間與草木為伴,怎麼可能去到萬裏之外的柳京。直到後來在琅琊書院求學,也是一直埋首先賢著作中,直到現在才跟著眾師兄出來曆練。”似乎感覺到了突然而來的莫名殺意,翔藍連忙辯解道。
“不是就好。”將自在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翔藍。
氣氛急轉直下,也讓任何話題都不再有火花可以燃起。
翔藍心有餘悸地苦笑一番,朝著六月讚拱了拱手,便迅速驅馬返回同門的行列中去。六月讚對於世界觀的更多探索也就此告終,礙著將自在的麵子,倒也不好過去追問,隻得悻悻作罷。
將自在悶頭駕車,小北茫茫然繼續睡去,六月讚依舊在馬背上靜靜地獨自思索人生。
隻是思索的內容從蒼穹上愈發明亮的圓月轉到人間的蹉跎往事。
十年前,柳京這座海東三州的政治中心,上嵐公國的國府所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隨著並不怎麼清晰的幼時記憶往前追溯,六月讚想到了當年那件轟動天下,連葡城這個河西偏遠小國都熱議許久的大事件。
元祐三年春,上嵐大君花澈被同母弟花清所遣的一群羽民刺客擊殺在宮城內。之後花清便提馬入柳京,成為大夏海東三州新的掌權者。
上嵐國發生如此違背人倫和臣倫的事情在大夏諸邦國中也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甚至有位樞機天師在道庭中提議發起太極軍東征,剿滅弑君弑兄的逆賊。
隻是依照聖律,道庭不得參與聖道信徒的內部爭執。而周圍的一幹小國在海東盛國的威壓之下連自保的能力都欠奉,更不用說幹涉大國權力的更迭,所以花清很快便肅清國內的反抗勢力。但是花清至今也沒有得到雲霄山的冊封,在天下人的眼中,統禦三州十六郡的海東盛國依舊是偽君臨朝。
當年叛軍殺進宮城後,遍尋宮內都沒有找到先太子的蹤跡。失蹤的上嵐太子若是活到今日,大約也是同將自在一般年紀。想到這些,六月讚看了那個寬厚的背影,不禁有些猜測也有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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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太監了好久了,丁丁都切成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