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兄,不妨邊走邊說,正好我們也同路。”怛羅雲望蹙了下眉頭說道。
護教騎士的帳篷在十三行營地的中間,是以與遊俠的大帳隔得並不遠。
六月讚瞥了眼那忙碌的高地,點了點頭。
“六月小郎君,上馬來呀。”這時,小北那毛絨絨的小爪子伸到六月讚麵前。
“你沒有同夏花她們一起過去?”
六月讚隻顧著同怛羅雲望聊天,卻是忘記了馬上的這位小占女。
“我不想同那些女人在一起的來。”
小北一邊說著,一邊將六月讚衣衫後的大帽掀起來往他的頭上蓋去。
“六月小郎君,你頭上都快結冰了。”
在怛羅雲望促狹地看著他們二人,吹了下口哨,便驅著馬向前走了一些。
六月讚笑了笑,裹緊帽子,然後撫了撫老馬的鬃毛,翻身上馬,與小北一同擠坐在馬鞍上。
老馬不情願地喘了兩口粗氣,小跑起來趕上已經走開了一段路程的怛羅雲望。
“六月兄可是溫存好了?”怛羅雲望笑道。
“怛羅兄說笑了,我和小北姑娘隻是萍水相逢。”六月讚說道。
小北將腦袋埋在自己的大衫裏,遮掩自己臉上的羞紅。
為免打擾兩人講話,那些遊俠們避開數丈在六月讚身周圍了個圓。
兩人的聲音不大也不小,隨著風飄散出去,遊俠們剛好也能聽到,於是有人憋不住笑了起來,剛笑兩聲不知是被風噎到,還是被旁邊的人神色警告,笑聲戛然而止。
“怛羅兄若是知道那安源君的詳情,不妨告知,好叫六月讚此去息霜也能有個準備。”六月讚忙將拋出正事,試圖溶解空氣中尷尬的味道。
“還望六月兄心中有些準備。”怛羅雲望神色凝重地說道。
“但說無妨。”六月讚道。
背靠著六月讚的胸膛,小北也將耳朵從毛絨衣衫的連襟大帽中露了出來。
“息霜大公慕少艾十三歲被宗族從河西那個小村子趕出來的時候,身邊隻帶了一個家仆。”怛羅雲望望著星空,仿佛在講一個很遙遠的故事。
“然後呢?”小北忍不住打斷了怛羅雲望的回憶。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家仆當時叫慕丁丁。”怛羅雲望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這個名字。
木丁丁,六月讚心中念道這個有趣的名字。
“慕少艾離開家族後,得了機緣在海東弘道院修習數年,在弘道院的數年裏,慕少艾結識了後來成為他左膀右臂的花澈和桃躍火。”怛羅雲望接著道。
“花澈?那個被他弟弟奪國的上嵐大君花澈?”六月讚突然想起將自在先前看到翔藍後抑製不住抖動的背影。
“對,就是那被奪了國的花澈,在與慕少艾一同到關外的時候,花澈用了將岸這個假名。一直到後來花澈身死,息霜要求道庭發兵上嵐,世人才知道追隨慕少艾多年,在他坐上息霜王座後突然消失的將岸居然就是上嵐大君花澈。”怛羅雲望平靜的語氣中難掩他心中的起伏。
聽故事的二人此時也被這個故事所震撼。
“這不是什麼機密吧?”六月讚有些擔憂地問道。
“六月兄多慮了,這個洛京但凡消息靈通點的人大都知道,隻是沒有流傳到外藩的市井而已。”怛羅雲望解釋道。
“這便好。”
將岸與將自在,六月讚已經在心中開始琢磨這兩個名字。
“那個丁丁呢?”小北想到故事中被那些大佬們搶去了主角位置的慕丁丁。
“慕少艾在二十多年前的星羅海一戰中揚名後,他身邊的那個扈從慕丁丁也開始被世人所知曉。”
“隻是,這時,慕丁丁已經改名叫慕鼎了。據說是慕少艾給他改的名字,先殷的時候殷皇鑄九鼎震於天下九州,後來大殷奪了關外後,殷皇又為關外重鑄了一鼎。”怛羅雲望說完便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看著六月讚。
“後來就是河西鄉下小貴族坐上息霜王座的故事?”六月讚想到那個被戲班唱爛的戲文。
“將岸,也就是花澈回了上嵐接替海東的權柄,但是在桃躍火卻也在慕少艾奪下關外這個巨鼎後消失在世間。”怛羅雲望繼續講故事。
“那個桃躍火也是哪國的公子麼?”小北好奇地問道。
“哪有那麼多王子的故事。”對於這種成功小人物最終又都是大人物兒子的拚爹劇情,六月讚很是不屑。
“海東弘道院的記載裏,桃躍火登記在冊的姓名和籍貫都是假的。至於他是不是某國的公子,世人也在猜測,但是民間的演義話本裏似乎更願意把他寫成河西某個屠夫的兒子,因為桃躍火滿口河西口音,又善使大兵刃。”怛羅雲望說到這一段,不知為何看了眼六月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