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油光發亮的千裏良駒邁著矯健的步子,穩穩地拉著馬車,行駛在黎城外的官道上。
馬車全身由黑楠木打造,外部沒什麼裝飾,樸實無華。
毛遠和毛近頭帶草帽,坐在車頭趕車。
這馬車內部頗為寬敞,坐五六個人綽綽有餘。車頂刻有鳥獸,栩栩如生,細看是一隻展翅的雄鷹。
側壁分別開了兩扇小窗,被兩層質感極好的薄紗覆蓋。此時,薄紗被路過的風輕輕撩起,透進車外溫柔的陽光。
寬敞的車底鋪著金邊地毯,正中間放置一張檀香木桌案,上頭擺著一個錯金螭獸香爐,嫋嫋香煙熏得寄月昏昏欲睡。
香爐旁擺放了一套描梅紫砂茶具,寄月剛倒的熱茶正冒著熱氣。
裴沂琛身著一套墨竹花紋外袍,倚著一隻錦繡隱囊半坐半臥在主榻,長發僅用一支青竹簪堪堪束著,整個人慵懶又疏離。
寄月無聊地靠在馬車一側的座上,收回看窗外風景的目光,不經意轉眸,視線落在裴沂琛的臉上。
此時的裴沂琛雙眼緊閉,呼吸平緩,似乎睡覺了。
單說外貌,裴沂琛這張臉真是女媧娘娘炫技之作,不怪外麵那些女子為他癡為他狂。
可裴沂琛似乎對女子不感興趣,可惜了姑娘們的芳心啊。
寄月正看得出神,見裴沂琛的眼皮動了動,連忙轉移視線。
過了一會,裴沂琛睜開雙眼,目光掃向再次看向窗外的寄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今日的寄月一改往日的丫鬟服,穿著毛遠準備的水紋八寶白絲裙,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用一根與衣服同色係的絲帶束著,再無其他發飾。
裴沂琛往常對寄月的關注不多,初印象隻知她美貌。
經過這兩日的馬車同行,他算是發現了。
不管寄月是不是那名神秘女子,至少她的身份有待考察。
人可以更名換姓,甚至改頭換麵,但一個人的氣質是無法改變的。
自從開始懷疑寄月,他讓毛近去查了寄月進裴府前的身世。
寄月,原名林寄月,梓相人。
父親是秀才,母親是鏢局之女,父親教文母親傳武。
後來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另娶續弦。從此爹不疼,後娘不愛。
因她生得貌美,後娘要把她嫁給當地知府做第十一個小妾換取錢財。
寄月憑著少時跟母親學的武術,從家裏逃了出來。來到黎城後,看到裴府在招丫鬟,便進了裴府。
毛近派人去寄月的家鄉查了。
身世是真的。
寄月跑了後,父親和後娘一家被知府刁難,賠了不少錢。
裴沂琛信這個身世是真的,但,這個身世不是眼前這個寄月的。
短短的兩日相處,寄月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來的氣質,說她是哪家高門大戶精心養育的千金小姐也不為過。
此次出行,他特地讓毛遠給寄月準備了霓裳閣的衣裙,不論是從款式還是材質,都能看出這些裙子的價值不菲。
寄月毫無驚喜地把這些裙子收下了。
要麼她平日所穿的衣服與之類似,要麼她看不出這些衣物的價值。但第二種可能性微乎及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