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年十一月,突厥大將雅爾金和阿史那杜爾進犯河西,酒泉。守將張士貴與張寶相成掎角之勢,堅壁清野抵抗賊寇。突厥攻城數日,無功而返。
此時的大唐已不是貞觀初年那個大唐了,那時的大唐立國不久,南方多有反叛,朝堂內部因玄武門隻事也一直動蕩。府庫無糧,內有兵患,百官尚未歸心,所以才有渭水會盟。
而此時的大唐雖不是羽翼豐滿,但亦露出了鋒利的抓牙。突厥久攻不下,竟然不想著撤兵,而是繼續以遊騎襲擾大唐邊界,望向能將諾大的邊境撕出一個口子,卻想不到六路大軍已成合圍之勢,即便是身後的老巢中也有人暗中倒戈。
李固這一路由盧國公程知節統領在燕雲一帶駐防,堅守城市防止突厥逃跑。這一仗不好打,被唐軍逼急了的突厥未必能死戰,但必要決死突圍。草原才是他們的家,隻有到了草原上才有翻本的希望。
不過雖然不好打,但突厥更不好打。連日的大雪已在地麵上鋪了厚厚一層,這樣的地麵上騎兵的速度就要大減折扣,失去了衝擊力和速度的騎兵就是唐軍的活靶子。若是下馬步戰,就更無勝算。
漢人,是步戰的祖宗,千百年前當如林的長槍如潮水一般湧動時,這些突厥蠻子還在草原上打磨著獸骨。
燕雲似乎就是過後的北京一帶,對於李固這個地裏白癡來說,他隻能這麼理解。距離駐地還有半天的路程,走了一路的將士們滿懷希望,前方有溫暖的房子,有熱飯熱菜,可能還有醫生。
“報····”
前方一名騎兵飛馳而來,馬蹄將地麵的積雪濺得老高,馬上的騎士一身寒霜,肩膀的鐵甲上居然還插著幾根羽箭。
行軍的隊伍發出一陣騷動,斥候的身上有箭,就是遇到了突厥。新兵們有些慌,老兵們則是立刻檢查裝備,等候軍令。果然,不一會兒布陣的號聲就響了起來,軍官們開始聲嘶力竭的吆喝士兵。
“拒馬··擺拒馬····擺弩機···”
士兵們迅速的從馬車上卸下拒馬,弩機。萬餘人的隊伍根據軍官的指示忙而不亂,唐軍打陣不同於西方那種整齊排列的密集隊形,而是以隊,旅為住編成一個的三角形的小陣,陣與陣中留有些許的縫隙,為的就是逼迫對方的騎兵重進縫隙,然後被後方的重步兵斬殺。
李固站在第二排,前麵精銳老兵組成的長槍手,他們這一排全是新兵蛋子,基層長槍兵之後就是身披重甲的府兵。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殺手鐧,唐軍打陣,隻有在長槍兵被衝破的時候這些府兵才能向前衝殺,而一旦賊寇敗退他們他們也不得追擊,他們的任務就是當麵搏殺。
最後麵是龐大的弓箭手隊伍,身披輕甲的弓箭手不但身背箭囊,而且腰間還係著一把弓弩,一把橫刀。頃刻之間軍陣已經布好,閃亮的兵刃發出深深寒光映射在雪地之上,大軍中隻有戰旗飛舞的聲音,就連戰馬也是悄然無聲。
大戰之前的寧靜,堪比暴風雨前的寧靜。士兵們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手心裏全是汗水。李固的心砰砰的跳個不停,但此時必須忘記恐懼,因為前方敵人隻有在你恐懼的時候才會發出權利的一擊。
轟···轟···大地在震動著,視線中一條密密麻麻的黑線湧了過來。是騎兵,無數的騎兵,戰馬的蹄聲似戰鼓一般的敲擊大地,地麵上的雪在隱隱抖動。萬馬奔騰的場麵充滿了沒敢,也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新兵們有些慌亂,握著兵器的手也在發抖,李固和數十名校尉一起喊道:“穩住,後退著斬!”若有後退者,斬的並不止他一人,而是整整的一隊。
對麵的突厥騎兵在距離唐軍一千步意外停住了腳步,他們在等,在等馬兒恢複體力,在用氣勢壓迫唐軍的陣型。時間似乎凝固住了,隻有人馬口鼻中噴出的白氣在慢慢飄蕩著。
嗚···嗚··突厥人的牛角號響了,蒼老渾厚的聲音響徹天際,無數騎兵策馬緩緩的走出隊列,小步的朝唐軍而來。他們在算計,算計腳下的距離隻要超過了五百步他們就策馬狂奔,以雷霆萬鈞之勢壓碾過來。
李固看到身後的戰旗擺動一下,頓時大喊起來:“出弩機····”
嘩啦,所有長槍和重甲兵都蹲下了身子,幾個士兵將弩機推到了陣前。一根根嬰兒手臂粗細的巨弩被放入了極槽中,幾名士兵奮力將弓弦來開,等待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