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就這麼僵持著,徐靖遠慢慢坐下,手掌撐在大腿上,沉默不語。

徐如笙自然知道,她的好父親在權衡,權衡著陛下對溫家的態度是趕盡殺絕還是繼續恩寵,權衡著要不要舍棄溫家轉投淳儀公主這棵大樹,徐靖遠那麼小的年紀就坐上了臨江侯爺的位置,靠的就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舅舅手上的大軍,是把利刃,幫著皇帝坐穩了皇位,同時也是隱患,讓皇帝難以安眠。

溫皇後和皇帝是少年情誼,奈何中宮無子,想到這,徐靖遠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他是皇帝的伴讀,卻從來猜不透這位陛下的想法。

前一秒調侃他和淳儀,下一秒就給兩人賜婚給不同的人,聖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徐老夫人和徐靖遠的想法卻是不一樣,在她的眼裏,溫家已經是廢棋了,溫皇後遲早會被廢掉,無論是大皇子登基還是二皇子登基,淳儀公主都是新帝的姑母,身份尊貴,至於溫將軍,手握重兵又如何,唯一的兒子溫栩,被過繼走繼承輔國公的位置,兵權遲早會被陛下收回。

“父親,淳儀公主有身孕了。”

徐老夫人騰的站起來,聲音都變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公主如果有身孕了,那可是她們徐家的骨肉,如果是個男孩子,那徐家百年榮耀不愁了,她在這一瞬間便決定了舍棄溫家。

心裏下定決心,溫禮不能回來了。

被衝昏了頭的徐老夫人,自然不會去考慮徐如笙為何捅出這些對她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徐靖遠卻狐疑的看著她:

“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徐如笙心裏有些悶得慌:

“淳儀公主在宮裏突然嘔吐不止,姨母擔心,讓呂姑姑派孫院正去看看,呂姑姑一路追著公主,卻撞到父親和公主一起,公主被無端打了一頓,孫院正診斷後,向鳳儀殿稟告,公主有孕一個多月。”

她說話簡潔明了,雖聽得出來有些落寞,卻仍舊能做到鏗鏘有力,一字一鏘。

“當時,陛下,姨母,和我都在場。”

徐靖遠有些眩暈,陛下已經知道了?!那......這幾日他一直不敢深想,他有些責怪淳儀,這個時候,她怎麼能有身孕呢?溫老太爺雖然死了,可溫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呀,如今這樣,可怎麼收場,他十分的頭疼,陛下那他又該如何解釋。

“不好了不好了,侯爺不好了。”

徐靖遠被一驚,看著神色焦灼的白管家,沒由來的心中一亂,抬了下頜,示意他說下去。

“侯爺,溫將軍出事了。”白管家的聲音慌亂。

徐如笙往前兩步,蹙著眉頭問他:“你說什麼?”

白管家一臉焦急地說:“敵軍來犯,溫大將軍領兵迎戰,本已大勝,將軍帶領三千精兵試圖活捉對方領將,卻失去聯係,宮裏已經知道了消息,陛下大驚,派兵部侍郎裴大人連夜趕去曲江,皇後下令,讓溫家眷屬即刻回京,夫人隻怕要提前回來了。”

徐如笙心裏一沉。

舅舅沒事的,她雖然不記得上輩子有沒有發生這個事情,但是舅舅一直到自己死,都是鎮守曲江的大將軍。

她有些拿不準是不是自己重生導致了事實的變化,隻能安慰似的輕聲對自己說了句:“別慌!肯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