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韓熙載睜開眼,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有點傻眼了,萬萬沒想到皇帝來了,他一瞬間脫口而出喊道:“停~~”
這時候正在彈詞唱曲兒的歌姬正彈奏到一半,心裏正疑惑著為啥要停下來,隻聽見韓熙載繼續說道:“你們都先下去,下去,下去。”
眾歌姬:“是,奴婢告退。”
這時候韓熙載連忙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李鈺隨手撿起被丟在地上的硯台,打趣道:“韓卿真是好雅興啊。朕今日前來沒有打擾到你吧!
說完,李鈺踱步走到了椅子前麵順勢坐了下來。
韓熙載這時候略微心虛,雖然他平日裏不畏強權,也沒少頂撞這位登基不久的帝王,但是像今天這樣找到家裏還是第一次,他佯裝淡定的答道:“陛下光臨寒舍,這是臣無上榮光,不知陛下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韓熙載並不打算繞彎子了,他打算直接問。
曆史上的李煜不折不扣的是一位仁德的君主,平日裏麵對臣下的出言頂撞和些許不恭敬的地方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從來不會多加責怪,更加不會有什麼治罪的說法。所以韓熙載對李煜的態度也不會是唯唯諾諾的。
李鈺打量了一眼韓熙載,漫不經心的說道:“朕今日前來自是有要事相商。”
韓熙載:“臣願聞其詳。”
李鈺:“朕今日聽到有人說韓卿奢侈靡費敗壞官風,每日隻知道與女樂聚在一起,不成體統。今日一見所言非虛啊。
韓熙載:“《列子》楊朱有曰:“善樂生者不窶,善逸身者不殖”,人就應該開心快樂的活著,應該身心安逸,既然聖人如此,那麼臣選擇一種使自己安逸並且愉快的方式活著有什麼不對,難道全部都要學那些沽名釣譽之輩甘於清貧,處處以聖人自居的做派有些人才看得慣麼。陛下以仁德治天下,博古通今,總不會不明白臣的心意吧!“
李鈺這時候心裏已經覺得要不開心了,怪不得人家說古代的大臣各個都是油嘴滑舌的不好對付啊,你說他點什麼他立馬引經據典給你駁倒,無理也要辯三分,真真是沒有規矩。
李鈺:“韓卿這嘴果真是厲害,這倒是朕的不是了。”
韓熙載:“豈敢,陛下是天子,天子如何可能會錯呢?老臣不過是據實說話罷了。”
李鈺:“好了好了,朕深夜來此也不是想同你說這些的,朕今日來是有事處理。朕這裏有一份賬簿,這上麵記載的都是你從國庫借款的記錄,你仔細看看吧。”
說著,李鈺便把那本冊子遞給了韓熙載,韓熙載由於養的門客和女樂家妓太多了,每天開銷很大,已經多次上疏,請求並屢次以無錢為由向李煜申請加俸,雖然在當時那個年代蓄養家妓和女樂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但是拿著朝廷的錢財養樂人取樂實在是太過分了。如果每個人都這麼做,國家如何管理,還有半點組織紀律麼?李鈺下決心要改一改。
韓熙載翻了翻賬冊,心裏絲毫不慌,他並沒有覺得當今的皇帝會對自己怎麼樣,畢竟以前也幹過這事兒,最後皇帝還不是免除了自己欠國庫的銀子還仍賜 內庫絹百匹、綿千兩。這一次估計也是一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最後糊弄著就這麼過去了。
李鈺:“怎麼樣,韓卿你看完了麼?”
韓熙載:“陛下,臣看過了。”
李鈺:“韓卿打算這欠款什麼時候歸還啊?”
韓熙載:“陛下,臣一時之間暫時無法籌措出這些銀兩,容臣一些時日。”
李鈺:“是一時還不上啊,還不是原本就不打算還啊?”
韓熙載默默低著頭不說話,畢竟欠國庫銀子這個事情屬於自己理虧,於是他不好再大放厥詞了。
李鈺冷笑一聲,說:“朕明白你的心思,韓卿是想以朕的脾氣秉性,隻要你多哭幾次窮,然後訴訴苦,朕一心軟便會免除你的欠款,是這麼想的麼?”
韓熙載此時此刻感覺今天的皇帝好像不太對頭啊,莫名心裏有點發虛,於是回道:“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