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妹說得極是,鋒兒莫要再奔波了,且如今咱們住得極近,你可要常帶姊妹們過來看望姑母才是。”邢氏不忍邢清鋒受累,也跟著勸說。
邢清鋒見此,隻得暫且作罷!
六月初六,正午時分,輕雲號便抵達揚州碼頭,一個賈家的侍衛已經等在此處了,他急忙上來和李江敘話,言說已經去知會接他們的焦武了。
大家將他們的箱籠全都搬下船,焦武很快就趕來了,行禮見過,便指引大家將東西全部搬上馬車。
縱使之前就說好了,大家沒能相約閑逛揚州,但是邢清鋒還是在有限的時間內,著急忙慌的買了好些揚州盛產,依依不舍的送別他們。
邢清鋒看著賈琬春一行漸行漸遠的馬車,隻覺胸口下的那個地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空蕩蕩的隱隱作痛。
自小,姨娘便說,他長大定要娶了姑母家的表妹,這樣,父親的一切都會交予他的,他心中不以為然,那個古板的老夫子哪裏好!
若是真要嫁,怕也是嫁與大哥吧!人人皆說大哥少年英才不是。
隻是他心底還留了那麼些莫名的期盼,從前聽她說,日後長大了,想要遊遍天下,吃遍天下。
為此他刻苦學習行船知識,爭取一切行船的機會,走遍天下,先去替她探路,妄想有朝一日,他能夠陪著她,實現兒時的夢想。
北上的日子裏,他歡悅又激動,常常想著,見到她後,會是什麼樣子的!
可還沒抵京,就聽聞她賜婚雍親王世子的消息,也是,隻有那般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吧……
就在那一刻,他這趟充滿期盼的行程,已經失去了意義,他甚至都沒有了再去見她的勇氣!
船上的再次重逢,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成熟,可是言談舉止之間,他還是那般的自行慚穢,她看自己的目光,也全然若長輩看晚輩那般……
唉!他胸腔裏發出綿長又微不可聞的歎息,繼而又苦笑了下,不是早就知道,她是遙不可及的嗎?怎麼還是會不舍與辛酸,心還是會空洞的失落疼痛。
坐在馬車裏的賈琬春,對此卻渾然不知,這世間還有一位少年,為她牽動情絲,苦澀傷懷。
今日,路經揚州,發現城中一片祥和,街上亦是熱鬧繁華的景象,隻是他卻沒有就此放下心來,因為據揚州城幾日路程的淮安府的亂像,她仍未忘卻,因此,隻讓大家不做停留的趕路。
他們上了馬車疾行半日,天色便暗下來了,按計劃在半道上的官驛歇息一晚,她也將焦武叫來,問了下賈赦的行蹤,以及南邊的大體情況。
賈赦當時的決斷果真是對的,他快速的隱秘行蹤趕來,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鎮壓了揚州的暴亂。
揚州知府官匪勾結,迫害本土商戶,排擠比鄰的浙商和徽商,巧立名目收取各種苛捐雜稅,使得好些人活不下去,奮起反抗。
官民衝突,官商衝突不斷,這才引發了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