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八十五、有花堪折直須折(3 / 3)

周宣聞言一笑,林涵蘊得知羊小顰有了身孕,頗為羨慕,這時想必又去觀察羊小顰的肚子去了,便邁步來到西樓。

靜宜仙子的兩個侍婢小榮和阿芬閑閑的坐在廊下小聲說話,比著手中紡織的草葉蚱蜢,見到周宣,趕緊見禮。

周宣問:“仙子可在?”

小榮道:“仙子在三樓抄寫《黃庭經》,小婢領公子去吧?”

周宣道:“不必了,我自去。”

周宣上到三樓,見到茗風和澗月,兩個美婢輕聲道:“仙子抄寫經文倦了,正倚榻小寐,公子請到這邊先飲一盞茶可好?”

周宣在茶室飲茶,心裏想著靜宜仙子和衣小睡的樣子,心中按捺不定,坐了一會說道:“我去看看道蘊姐姐。”拔腿就走。

茗風和澗月悄悄做了個鬼臉,沒有跟著周宣過去。

南窗下一張花梨木書桌,案上一支小管羊毫擱在“山”形筆架上,一卷《黃庭經》,另有裝訂好的澄心堂紙冊,上麵寫滿了靜宜仙子秀美端麗的王獻之體的小楷,和風徐來,書頁翻動——

北窗下,貴妃榻,靜宜仙子道髻高挽,竹簪斜插,一塵不染的月白色道袍輕薄地熨貼在她窈窕胴體上,側向右臥,右手墊在頰邊,左手擱在微微曲起的左側大腿上,正閉目小寐。

周宣心“怦怦”跳,這是他第三次看到靜宜仙子嬌美的睡相,第一次是在江州白雲觀八角亭,那時他和林涵蘊一道想勸靜宜仙子回都護府,那次他以潑墨大寫意為靜宜仙子畫了一副像;第二次就是前些胸部誤把靜宜仙子當作林涵蘊——

靜宜仙子是周宣見過的膚色最美的女子,雙頰白裏透紅,好比玫瑰花瓣浸在醍醐裏,嬌嫩鮮美,難以言喻。

靜宜仙子細密睫毛輕輕覆下,花瓣一般的紅唇微微張啟,鼻息輕勻,吐氣如蘭——

周宣著魔了一般,站在貴妃榻邊呆看半晌,慢慢俯下身去,在靜宜仙子嬌嫩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抬起頭,心狂跳,見靜宜仙子未醒,壯起膽又吻了一下,刹那間靈光閃過,心裏忽然頓悟了似的,見靜宜仙子睫毛顫動,睜開眼睛也沒急著躲避,隻是稍稍離開一些,好讓靜宜仙子看清他的臉——

“啊,宣弟——”靜宜仙子小聲驚呼,瑩潤如玉的手捂著鮮豔的唇,美眸睜得大大,短暫的驚慌之後是不可抑製的羞澀,慌不擇語道:“宣弟,我是道蘊,不是涵蘊。”靜宜仙子還想用周宣是錯認她是涵蘊來遮羞呢。

周宣單腿跪在榻邊,握住靜宜仙子的左手,微笑道:“我知道,你是道蘊姐姐。”

靜宜仙子這下子無可遮掩了,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吃吃道:“宣弟,你,你要做什麼?”想要掙開手,卻被周宣握得緊緊的,抽不回來,手心頓時就浸出汗來。

周宣抓著靜宜仙子的手,低頭在她白皙如美玉的手背上吻了一下,說道:“姐姐別怕,我不做什麼,我隻是喜歡道蘊姐姐,真的,非常喜歡,以前一直不敢說,今日豁出去了,姐姐你想,人生苦短,彩虹易散琉璃脆,我們為什麼不能緊緊抓住眼前的幸福?”

靜宜仙子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似害怕、似渴望、想接近、想逃避,喉間生澀道:“不行的,女道是出家人——”

周宣不管靜宜仙子是不是出家人,說道:“前些日子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姐姐在我耳邊唱那首《金縷曲》——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姐姐唱得真好——”

想起去年信州道上與周宣共騎的往事,靜宜仙子身子戰栗起來,矢口否認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唱。”

周宣道:“那姐姐現在輕聲唱給我聽可好?”

靜宜仙子忽然流下淚來,哽咽道:“不行的,宣弟,真的不行的。”

周宣道:“有什麼不行?我喜歡道蘊姐姐,我要娶姐姐。”說著,用指肚輕輕抹去靜宜仙子珍珠般的淚,他是打定主意非解開靜宜仙子的心結不可了。

靜宜仙子白齒輕咬紅唇,終於開口道:“宣弟,女道是不祥之人,隻合遁入玄門,不能,不能那樣的。”

周宣道:“什麼紅鸞煞,那都是子虛烏有、捕風捉影的事,姐姐美且賢,哪有半點不祥之氣,要說姐姐以前的望門三寡,那是他們沒有那個福氣,而上天,就是要把姐姐留給我,讓姐姐等我——”

周宣此言可謂煽情,觸及了靜宜仙子靈魂深處的那根弦,她沒有想到周宣會這樣來解說她的紅鸞煞,原來老天爺這樣苦她,是為了讓她等待宣弟的到來嗎?

周宣見靜宜仙子癡癡的有些失神,便挪近一些,仿佛催眠似的說:“沒錯,就是讓姐姐等我,誰都怕娶姐姐,隻有我,姐姐就是為了等我——”說著,慢慢靠近,吻上靜宜仙子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