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子有個三十歲的女朋友,我叫她肖姐或者三嫂。在此之前,鴨子還談過許多女朋友,但大多隻是玩玩而已,不值得他可惜,對他來說,唯一可惜的,就是放跑了燕子。燕子是姐姐的初中同學,我很早就認識了,鴨子更不說了,他算是我元老級的朋友了,他倆原本不認識,看他倆都單著,損友們當然很樂意整活。他倆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緣分就這麼神奇。
鴨子和燕子好上後簡直不堪入目,他們像連體嬰兒似的,無時無刻不膩歪在一起,他們做過許多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搞得我那段時間都不敢去找他,生怕撞見不該看的。他們拍過婚紗照,我想那應該是他們最珍視的東西。我會說笑:“這麼多年的兄弟,竟被一隻女妖精輕鬆拆散了,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關嗎?”他每次都笑嗬嗬的拍拍我的肩膀,叼著煙說:“走,擼串,算賠償你了。”
他們分手了,鴨子得到了幾記響亮的耳光。
當時我就在旁邊,我雖然早料到會有這天,但我起初覺得他倆的關係至少可以先維持五六年,看來還是我太年輕了。我曾勸過他,不要辜負了人家姑娘,那些野花野草什麼的就刪了吧。他卻仗著自己是慣犯,說自己有足夠的經驗,對我說的話不以為意。那天鴨子除了比平時安靜外,和平時也沒什麼不一樣。我知道他後悔了,用他的話說,他不後悔,隻是覺得有些可惜。
在我的記憶裏,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好像從來沒說過後悔。或者更確切一點說,因為他是鴨子,鴨子的嘴都是硬的。
後來鴨子去了銅梁實習,和肖姐好上了,也改掉了花心的毛病。畢竟這年頭能扶你一把的是朋友,但能扶你幾把的隻有女朋友。燕子則是去了重慶的某所大學,他們清除了對方來過的所有痕跡,包括那些婚紗照,再沒見過麵。我之前替他們存過一張,並將照片洗了出來。
鴨子回來的那天,我們提著兩件酒去樓頂,談到燕子的時候,他說確實可惜,但已經放下了。我拿出照片遞給他:“好的回憶都替你存著的,刪了忘了多可惜。”
“嗯”
“你放下個屁,放下了能盯照片這麼久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你不過是得不到了,編個謊言,說自己不想要了。”
“滾你媽,輪得到你來說我?母胎單身也配?”
“……你……你急了……嘖嘖嘖”
他將那罐酒一飲而盡。
那罐子裏不僅僅是酒,還盛滿了他和燕子的回憶,回憶太多了,所以他怎麼喝也喝不完。
我拍拍他的肩膀,叼著煙,學著他的語氣:“走,擼串,我請客。”
分針轉完兩圈,又喝了兩件,瓶子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他還是喋喋不休的講述著他們倆曾經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我隻聽出了後悔與自責。
月光白得很。
我嗑著瓜子:“老板,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