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了鼻子(1 / 1)

雪停了,麅子的雪人隻剩下了鼻子。

陌生的朋友,晚上好。我猜你曾在某個不知名的房間落下過半支煙。可能和張有誌一樣,也曾迷失在某座城市的一間公共廁所裏。為了緩解白天的壓力,你選擇點開這篇敘事文。試圖在文中找尋到一個經曆相似的自己。你和孤獨一起融入到黑夜裏。無法長大,但內心好像已是滿頭白發。

陌生的朋友,你到這兒來是聽故事的,也可以是來聽笑話的。我管不了,但這都無所謂。如果你那兒下過雪,那你一定堆過雪人,肯定也打過雪仗。

2016年,麅子第一次見到雪。那時的麅子不寫日記,日期自然是記不得了。

那個雪人是麅子堆的。和普通雪堆的區別是,它隻多了胡蘿卜做的鼻子。堆得太醜了,麅子自己都有些嫌棄。

比麅子小兩歲的那個小崽子就是麅子的小夥伴,他和麅子一樣有姐姐,他姐姐隻比麅子大幾個月。那時候他們也和麅子一樣,住在某中學的一棟老舊居民樓裏。

他們姐弟倆喜歡堆雪人,堆得都比麅子好。麅子不服,但也堆不出更好的雪人了。

麅子想要更好的雪人。那個雪人除了要有0.618的身材比例,還必須有讓其他雪人羨慕的長鼻子和厚圍脖。

奈何麅子不止情商感人,就連藝術細胞也早已胎死腹中。這讓動手能力本就不強的傻麅子雪上加霜,並不能支持麅子完成如此完美的雪人。

麅子堆不出心心念念的雪人,很失落。傻麅子不傻,他知道無法完成就果斷選擇了放棄。麅子回家吃飯了,吃了很多羊肉。

雪小了。麅子遠遠望見一個半米高的雪人,它滿足麅子的所有要求。美中不足的是它隻有長鼻子,沒有麅子想要的厚圍脖。一旁,那小崽子和他姐姐咯咯地笑。

這雪人是他們送給麅子的。他們馬上就要搬家了。他們沒告訴麅子會搬去哪兒,隻是一個勁兒的說:

“如果以後下雪,不管是大還是小,我們都會回來幫你堆更大的雪人。到時候它既會有長鼻子,也會有其他雪人羨慕的厚圍脖。”

雪停了,麅子的雪人隻剩下了鼻子。

麅子不記得他們走那天的日期,隻記得是雪停後的第三天。他們沒說回來的具體時間,隻說如果下雪他們就肯定會回來。

他們拖著行李,是麅子幫忙鎖的門。多的那把鑰匙卡在牆縫裏,麅子怕他們以後沒鑰匙開門。那時的麅子還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是多餘的。

汽車啟動,車牌號越來越模糊。

陌生的朋友,如果你來自南方,那你多半是知道的。雪花是鉛筆,南方是橡皮。每次下雪都會隔上好幾年,至少麅子的南方是這樣。

麅子見過兩次雪。陌生的你已經了解了麅子的第一場雪,他的另一場雪就在2023年1月。這中間隔了七年。

2023的雪對天空和大地都是不迷戀的。堆不了雪人,也打不了雪仗。隻適合坐在樓頂吃羊肉看風景。

雪花飄進淩亂的頭發,麅子好像想起些什麼。

麅子跑下樓,在牆縫裏掏出一把鑰匙。麅子知道它肯定會生鏽,但沒想到它能和麅子一樣在這兒待七年。

麅子才感覺幾年前鎖的不止有門,還有他們的時光也一並鎖了進去。

麅子感覺自己不會再收到小崽子堆得雪人了。那個既有長鼻子,又有厚圍脖的雪人。

麅子覺得沒什麼。隻是可憐了那隻鼻子,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不能再和雪人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