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川沉默著點起一支煙，看了一眼張瀾，目光瞥向別處。
“簽了吧。”
“我不簽。”
張瀾情緒有點不穩定，她捏著那份協議書走到周仁川麵前，眼睛早已紅了一圈，眼淚打著轉。
望舒捏了捏衣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周叔叔怎麼會突然想要離婚?難道他早就想這樣了嗎？
周仁川料想到張瀾會又哭又鬧，便也早有準備。
“這些年我沒怎麼回來過，一直留著你和舒舒在家。家裏沒個男人頂著，其實也不好過....”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婚?”
張瀾把協議書拍在桌子上，砰砰兩聲打斷了周仁川的話。他微微擰起眉，眼神也冷了下來。
“淡了。沒有當初的那個感情了。”
周仁川吸掉最後一點煙，用腳踩滅了扔進垃圾桶裏。
話語隨著動作而出，他的神態卻再自然不過。
望舒站在一旁，倒覺得自己如果是個隱形人也好,就不用受這種劍拔弩張氣氛的摧殘了。
“淡了.....?”
張瀾突然哈哈怪笑兩聲，望舒聽的頭皮發麻。
桌上的協議書被她抓到手裏瞬間撕成幾半,張瀾揚手一揮，一堆碎片撲簌簌落到周仁川身上。
“我不同意誰都別想離婚！！！”
她近乎瘋魔的嗓音讓望舒心裏打了個顫，媽媽現在一點都不像她原來的樣子。
周仁川隱忍了許久的怒意在這一刻爆發。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碎紙屑，似笑非笑地看向張瀾。露出了真麵目。
“別等我逼你。你不是就想要錢嗎？”
“否則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不等張瀾發作，周仁川係好袖扣理了理衣領抬腳朝門口走。經過望舒時他頓了一秒，“管好你媽，別讓她出去發瘋。”
周仁川離開，房門合上後的那個瞬間，張瀾突然坐在地上，頭埋進雙臂之間毫無預兆地哭了起來。
望舒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大概過了五秒鍾，望舒僵硬地邁了邁腿，走向那個可憐女人的身邊，蹲了下來。
……
張瀾好久沒這麼哭過了。
她前半輩子都很要強，不容許在別人麵前掉半滴眼淚，仿佛這樣就能超前旁人一大截。
上次哭還是在望舒出生的那天。皺巴巴的嬰兒躺在身邊，張瀾內心煎熬無比，甚至萌生了同歸於盡的想法。
但半輩子還沒過完，她就已經被兩個男人耍的團團轉。張瀾心裏有氣無處發泄。
望舒遲疑地用手拍了拍她的肩，小聲哄道:“媽媽，別哭了。”
少女聲音細若蚊蠅，張瀾哭的撕心裂肺，自然聽不見。
望舒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睛也有點澀澀的。
張瀾被這樣對待，望舒心裏自然也不舒服，但她所能做的，就隻有安慰了。
“我為什麼這麼作孽啊?”，回答她的隻有抽噎的哭聲。
望舒抱著張瀾的頭按進懷裏，一隻手在她發間輕輕摸了摸。
望舒低頭，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張瀾。
望舒發現，張若知脖頸下也有一顆痣，淡淡的粉色，和她的幾乎一模一樣，連位置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