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一早被鬧鈴聲吵醒,我才發現自己竟然睡得那麼香,原先那種一覺醒來渾身乏力的疲憊也一掃而空。興衝衝地起床、洗漱完畢,我一邊下樓,一邊很有精神地吼道:“早!”
然,沒有人回答我,隻有我自己的聲音在屋子裏回蕩。我的心裏驀然一緊,他已經走了嗎?我,又是一個人了嗎?我不死心地又把各個屋子查看了一遍,連閣樓都沒有放過。但,他真的不在。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突然紮破的氣球一樣,我萎頓地跌坐在椅子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你起來啦!”一個聲音突然在我背後響起。
我回頭,手塚正站在門口看著我。欣喜、緊張、委屈……一時之間,心裏百味雜陳,我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
“……”
“我去做晨運去了,順便回家拿了點東西。”他把手上的幾個包放在地上:“廚房裏有我做的早餐,吃吧。”
他其實已經看穿我的心緒了吧,他的眼神分明告訴我他知道一切。但是,卻什麼都沒說,沒有刻意的撫慰,沒有煽情的言辭,隻是溫和淡定地用幾句不遠不近的話把我心裏的緊張和不安拂去。
“君當如磐石……”我的腦海中突然沒來由地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的一句話。”我笑。
吃過飯,手塚騎車帶我去學校。
他在前麵奮力地蹬著車子,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熟悉。外套的衣角被風吹起,在我眼前獵獵地飛著,我像著了魔一樣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握住。
“攬住我的腰!”他看了一眼拉住他衣角的我的手,扭頭說道。
“什麼?”我因為走神,沒聽清楚他的話。
“我說,你攬住我的腰,這樣拉著衣服,萬一急刹車的話,你會掉下去的。”
我瞬時僵住,這句話,似曾相識!我把手環到手塚身前,輕輕抓住他的外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因此突然拉近,近到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好聞的味道,我的心怦怦地跳起來,腦子裏有什麼東西飛快地閃過,來不及抓住。
上午的幾節課就那樣平靜無波地過去了,我想我平時跟同學的關係應該很淡,除了坐在我前麵的江口跟我打了招呼說過兩句話之外,其他人似乎都隻是點頭之交。這樣也好,省了我叫不出別人名字的尷尬。手塚大概知道會是這種情況,所以他一直都沒有跟我提過學校的事情,隻叫我順其自然。
午休時間,手塚叫上我跟網球部的人一起吃飯。
一大群人剛一坐定,那個叫菊丸英二的愛笑男生就開始不停地跟我說話。不過我好像完全不需要回答,那種機關槍一樣的速度,我根本就插不進去。
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不二說話,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他和由利的事情,但他卻總是笑眯眯地跟我打馬虎眼,那態度用兩個字概括就是“免談”。
上次在立海大食堂跟我說話的那個叫桃城武的男生,一直悶著頭吃飯,但好像在偷偷看我,我看過去的時候,他卻又立刻把視線調開。
坐在桃城旁邊叫越前龍馬的一年級小個子男生,對我倒是很恭敬,一口一個前輩地稱呼我,還大方地請我吃他的便當,不過好像輪不到我吃,其它幾個人就已經很自覺地把他的便當給瓜分幹淨了。
坐在不二旁邊那個叫乾的男生,對我一肚子的好奇,老是不停地打探我失憶的事情,遺憾的是,我真的失憶,他什麼都問不出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乾突然拿出一個水壺問我是否口渴,要不要喝點東西。他話音剛落,原本嘻嘻哈哈的輕鬆氣氛突然凍結,就像被按了開關一樣,大家同時住口,用詭異的表情看著乾的水壺。我被大家奇怪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難道乾不可以請我喝東西的嗎?雖然,我一向不太愛那些鹹鹹甜甜的飲料,不過當著大家的麵拒絕他的好意,似乎有點太不近人情了。思量了一下,我還是決定接受乾遞過來的飲料。
“謝謝!”我笑著伸手去接乾的水壺。
但是,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水壺的時候,手塚突然探身湊過去,一把搶過了水壺。
“謝謝!我正好口渴。”他說著,一口氣喝光了壺裏的東西,然後把水壺扔回乾身邊。
一旁的不二幾不可聞地輕咳了一聲,分明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其他人也全都表情驚恐地看著手塚,菊丸更是一臉慘綠地叫了一聲‘部長’之後,就伏在大石的肩上直吞口水。
隻有乾,在這種詭譎的氣氛之下,還能若無其事地問:“新配方,味道還可以嗎?”不過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眼鏡片上的反光,很有惡魔的味道。
手塚一句話也不說,一臉平靜地掃視了眾人一眼,然後很嚴厲地給了乾一記眼刀。
“吃這個。”他掏出一顆蘋果遞給我,不二終於噗的一聲大笑了起來,結果也換來手塚一記結結實實的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