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朗星兩隻手搭在膝蓋上,耷拉著腦袋,沉聲道:“我知道,我以後不管你喊爹,不管她喊娘便是了。”
他死咬著唇,不肯讓自己哭出來,發出的聲音抖得厲害:“閆師傅說,我如今是皇帝,該以天下為家,兆民百姓為子。”
他頓了頓,呼出口氣來,熱淚滑下,他連忙一把擦去:“我想也是,總不能什麼好事都讓我占了吧。”
沈清起移目望著蕭朗星頹喪的樣子,這是他第二次認認真真的打量著這個小孩。
上一次這樣的打量還是在牛家山,他將小孩憑地拎起來,仔細的對望,繼而給出了一個警告。
沈清起一笑,移目望向荷塘:
“我從前沒把你當人看過。
她的玩物,或許這更貼切。
所以我一開始,利用你,扶植你,架空你,心安理得。
跟你說實話吧,昔日我曾告訴過閆景山,一旦你不肯來京城。
我要讓他殺了你。
我考慮的不是你愧對了我,而是你愧對了她。
因為你隻顧著自己貪生怕死,而不去考慮,她往後該怎麼帶著你這個小危險,以及我這個大危險往後的生活。
所以我從來沒將你真正審視過,了解過,又何來視如己出之說?
我不知道當我真正審視你,了解你之後,會發生什麼。
總之還是那句話,就算是我親兒子讓我不痛快了,我也得讓他付出點代價。”
他看向蕭朗星:“你我往後,從新認識,慢慢了解,你稱呼我什麼都無所謂,反正咱家稱呼一直都是看心情隨便更易的,瘸馬,沈老三,不是都這樣整天亂喊麼。”
“咱家?”蕭朗星一雙澄澈的眼,眼中含著淚花,張著嘴,十分驚詫的望著沈清起:“你是說,咱家?”
沈清起驀然之間想起了那日辛月影手刃白蘭兒之時,她慫成一團,也是這樣坐在他的輪椅旁邊,昂頭望著他。
自他說“家”字之後,她臉上的恐怖和驚魂不定一掃而空了。
似乎,家這個字,對他們這種人,有種致命吸引力。
蕭朗星抽回神來,他沒再問姑姑是否能回來這個問題了。
因為他知道,沈清起心裏一定比他更難受。
蕭朗星轉了話鋒:“對了,我還能問個國事麼?”
“問。”
蕭朗星:“假如舅舅答應了,也未必能給他多少錢和多麼精銳的兵器,因為閆師傅他們想將賦稅降低,以安民生。哦對了,江庭廉,關大叔和幾個被下大獄的一群官員,被官複原職了,陸文道現在沒有職。”
沈清起:“怎麼弄錢,這事不歸我兵部管,那是戶部的事,你得找那群腐儒聊去。”
“好吧。”蕭朗星擔憂的看了一眼沈清起的雙腿,站起身走了。
“你說......”沈清起止住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