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牢,林意婉又將身上所有的銀子全都打賞給牢頭,讓他務必好好打點內裏,順便給自己母親請個大夫。
牢頭心裏雖樂開了花,可嘴上也是隨意敷衍幾句,畢竟林立行那可是叛國之罪,他一個牢頭可不敢隨意照顧。
林意婉回了王府,卻並未直接去找周嫣,而是派人緊盯著郡主府內的動靜,待周嫣出來,才悄悄跟了上去。
周嫣再次出現在上次那家製衣鋪,待林意婉趕到時,正巧她正趕了出來。
然而再見,周嫣的肚子已然沒有了懷孕的跡象。
林意婉張了張嘴,卻並未問出口,倒是周嫣坦然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的孩子,興許是不想生下來體驗這人間疾苦,所以又回到那個他來時的地方,那個沒有煩惱和苦難的地方。”
她雖是在笑,卻依舊掩蓋不住臉上的憂鬱之色。
林意婉並未出口安慰,喪子之痛她也曾經曆過。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所有的安慰不過是在往傷口撒鹽,讓她疼了一遍又一遍。
趁她沉默之際,周嫣反倒是先開口問起來:“你來找我,定是為了你父親之事吧。”
林意婉還未作答,周嫣又說:“如若是為你父親而來,找我亦無用。他這通敵叛國之罪早已做實,朝堂上如此多的官員大臣都幫不了他,何況是我。”
林意婉辯解道:“我父親向來忠君,又怎會叛國呢?他是被郭賢和高佑之陷害的。”
周嫣道:“這話你同我說又有何用,你既無人證,又無物證,就憑你一句話,就說你父親是被誣陷的。皇上會信麼,普天之下的百姓會信麼。”
林意婉一時語塞,周嫣見此,也無意再與她攀談,而是直接從她身邊走過。
待林意婉回過神來,周嫣早已出了鋪子。
她衝著周嫣飛奔而去,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留下周嫣,隻有留住周嫣,才有希望為父親平反。
出了鋪子,她左右環伺,終於看到周嫣的身影。
此時的周嫣正要踏上馬車,她瘋了一般衝過去,在周嫣躬身進入馬車之際,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喊:“郡主,你不能走!”
周嫣轉身看她,臉上露出些許不耐煩,“我已經和你說過,我無能為力。”
“你必須幫我,”林意婉喘著粗氣說:“因為,你幫我不僅是為我父親平反,更是為了救寧王!”
“什麼,我爹爹?”周嫣滿臉錯愕。
林意婉盯著她的眼睛,目光堅定的吐出那幾個字:“對,就是寧王!”
......
兩人找了一間偏僻的茶樓,林意婉將事情的原委一一托出。
周嫣愣了半天,才恍恍惚惚道:“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那可是他的嶽父,是他妻子的父親。”
“你到現在都還如此相信他,”林意婉真有些恨鐵不成鋼,“那你的孩子又是怎麼沒有的?”
周嫣慢慢的摸向肚子,低聲喃喃道:“我的孩子?”
林意婉語氣又重了幾分:“對,就是你的孩子,這難道還不足以讓你看清現實嗎?”
“可是,當時推我下水的是府上的婢女......”周嫣繼續自我攻略。
林意婉起身走到她身邊,捏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勢必要將她搖醒,“郡主,你還要自欺欺人到幾時?”
周嫣有些恍惚,“我真的,是在自欺欺人嗎?”
林意婉:“那份名單就在高佑之的書房內,你隻要找到,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周嫣繼續沉默,即便如此,她仍對高佑之抱有一絲期望。
見她依舊糾結,林意婉更是焦急萬分,“郡主,我求求你,求求你認清現實。如今可是關係到你父親寧王的性命,難道這你還要坐視不理不成?難道你真希望有朝一日,寧王也如我父親一般,被誣陷入獄,導致滿門抄斬?”
周嫣的眼皮終於動了動,見她有反應,林意婉繼續說:“你仔細回想,之前我與你說的那些事,是不是都一一坐實了,你的駙馬,他從始至終,就不是好人。”
過往的片段一一在腦海裏閃過,一滴清淚從周嫣的眼角滑落,她閉上眼,將眼眶的淚水擠了出來。再睜眼時,眼睛裏看到的隻有果斷和決絕。
“好,我答應你,如果那份名單是真,我必將其呈給皇上。”
周嫣的回答,像是林意婉黑暗中最後一道曙光,這無疑是在她救父的這條路上,最為重要的一個突破。
她激動得熱淚盈眶,哽咽許久,隻吐出兩個字:“謝謝!”
周嫣道:“你不必急著謝我,在事情還未了之前,若是被我發現你有半句欺瞞,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林意婉鄭重回道:“你放心,若我有任何欺瞞,無需你多言,我便任你處置!”
見林意婉話語如此懇切,周嫣亦不再追問,而是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隨即甩袖出了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