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城市的某條主幹道上,車流不息,亮起的車燈璀璨如河。
一輛車身印有新鮮果蔬字樣的貨車隨著車流停停走走,半晌,才拐下了主幹道,駛向一側的商業街。
行至不遠,就見有一大群人環繞一圈擁堵在路口,擠擠攘攘的吵鬧聲尖銳嘈雜,貨車司機停下車,探頭一瞧,一個醉態酩酊的男人指著自己稀爛的小車,憤怒地對兩名巡邏的治安官咆哮,兩名治安官不住地安撫卻毫無作用,整個場麵亂作一團,外麵的一圈人則笑嘻嘻地看著熱鬧。
司機疑惑地縮回腦袋,見此路不通,幹脆重新繞條小道,又耗了幾分鍾,駕車開到了一座車來車往的地下車場前。
立於地庫入口處的限高架不知何時拆除了,僅剩道路兩旁深黑色的拖擦印跡,看起來很不美觀。
貨車駛過斜坡,偌大的車身顛了顛,掛載的車廂堪堪擦著天花板頂端,貼著錯綜的灰白管道與金屬柵格,悄無聲息地駛入地庫。
等在入口多時,穿著製服的保安拿起手機仔細對照了幾眼車牌和車型,確定是這輛車後,不緊不慢地迎了上去,領在了貨車前。
貨車轉過幾處拐角,艱難地穿梭在逼仄狹小的車位間,避開橫七豎八的轎車和電動車,開往了地庫深處。
漸漸的,那些走動的車主都消蹤匿跡了,車子終於在一道緊閉的人防門前停住了。
保安拿出對講機說了什麼,稍候片刻,人防門發出一聲響動,繞著軸承,轟然向一邊敞開。
明白如雪的光柱刺破昏暗的地庫,打在了貨車上,司機和助手不由伸手遮住灼痛的眼睛,熄火下了車。
逆著光,隻見高懸的施工照明燈下,一群黑衣人正簇擁著兩個氣質不凡的男人緩緩走近。
司機識趣地招呼助手轉到車廂後,卸下掛在門上的合金鐵鎖,也沒去開門,而是恭恭敬敬地退到一邊。
為首的其中一個男人高高翻起袖口,露出滿臂花紋,掀開廂門,掃了一眼倉內,麵露得色地看向另一位年輕男子。
“窮奇先生,一起上去瞧瞧?”
窮奇聽罷也不搭話,翻身進入車廂內,隻見三排高大的固定陳列架上,掛滿一列列潑了油墨般烏黑錚亮的槍械,他隨意拎起一把,放平,指尖撫上冰冷的槍身與護木。
餘華錚也攀了上來,湊過來指著槍解釋道:“HK416A5自動步槍,德國HK公司生產,配套北約製式5.56×45毫米子彈,可靠性極強,美洲SWAT和國土安全局都配備了該係列槍械,這裏一共10把,都是在奧地利薩爾茨堡嶄新出產。”
窮奇擱下槍,看了他一眼:“懂得挺多。”
“現學現賣罷了,後麵還有一杆大家夥。”
餘華錚四下察看了一遭,像是找到了什麼,走向裏側堆疊的木箱,掄起閑置在貨架上的鐵撬,插入第一個半人高箱子的夾縫中,腰腹發力一磕,蓋子應聲打開,一架通體油亮的機槍包覆在稻草中
比利時mag通用機槍,使用7.62x51mmnato標準北約步\/機槍通用全威力彈,重機槍狀態下使用二百五十發可散式彈鏈供彈,在機槍手不計成本的瘋狂掃射下,不足兩分鍾便可以打光了一條彈鏈,由它噴射出的金屬射流足以撕扯一切。
窮奇瞥了眼,點點頭,麵無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他走到一旁,伸出手敲了敲車廂壁,篤篤的悶響微不可察。
餘華錚在腦子裏回憶了一番,朗聲道:“上麵按您的要求加裝了鎧芙拉防彈軟布和耐打擊合金鋼板,防彈性能大幅提升。”
他有些忐忑,頓了頓說:“不知這樣您可否滿意?”
“很好,好得超乎了我的預期,看來我的運氣不錯,事成的幾率又增大了幾分。”嘴上這麼說著,窮奇的臉色絲毫未變,沒有喜悅,也沒有胸有成竹的神色。
餘華錚聽罷仍暗舒了口氣,接著神色一動,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覺得不妥,沒有出聲。
窮奇看到了他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淡地說道:“我知道你有疑惑,但我不能告訴你我要做什麼,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就什麼都知道了。盡可放心,我絕不會失手,你也別怕受到牽連,尤其是我已經發掘了一個完美的人選,現在萬事俱備,隻差最後點燃引線的那一簇火苗。”
他嘴角揚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而我,就是那個擎著火把的人。”
說罷,他跳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餘華錚臉上陰晴不定,等他走遠,往地上狠狠呸了口唾沫,下了車,招呼來黑西服們,朝左右沒好氣地低吼:“來人,把貨給卸了,馬上裝車運走。”
“什麼狗屁完美人選,裝腔作勢!”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開始煩躁地自語起來。
“該死的,頭怎麼一直暈得發慌?”
餘華錚總覺得忘記了什麼,回想了一番未果,便沿著下來時的樓梯,神色不悅地快步離開了車庫。
福鑫公寓頂層,一柄立式單筒望遠鏡朝向落地窗外,鏡頭瞄準兩條街區外燈火通明的大廈,徐徐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