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惡意的目光開始變質,出現了瑟縮,畏懼等種種負麵的情緒。
保鏢掃了一圈,最終,目光定在了狄世勳的臉上,一瞬間,他仿佛被恐懼懾住,就算身邊被手下環繞,麵對的隻是一隻獨狼,不知何處而來的強烈危機感還是從心底最深處翻湧。他身體僵硬,呼吸急促,大腦頃刻宕機,反複強調著一個念頭。
我要死了!
空氣如潮水一樣湧進了鼻腔,他心率飆升,咬著牙,艱難地把持自己,不至於顯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
“攔住他!”
保鏢好以整暇地挽起袖口,踱步走向了狄世勳,彪形壯漢們慌亂地舉起刀一擁而上擋住前路,兩相對峙下,氣氛逐漸焦灼熾熱,沸點將近,一場壯烈的廝殺大戲即將開幕。
兀然,一道極具穿透力的口哨聲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畔,聲音由遠及近,旋律悠揚。
保鏢的視線立刻轉向了被相接的肩膀擋住的大門,瞳孔不住地收縮。
一個更為強大的域場如同宣示主權,以一種蠻橫霸道的姿態強行擠入了房間,壓向保鏢。
兩個互相排斥域場剛一接觸,他的域場立即被強悍無匹的力量撞散。龐大的陰霾盤旋在頭頂,幾欲沛然壓下。
一層圍著一層堵住門口的大漢望向門口,如臨大敵,不由自主地為來人分出一條道。
口哨聲停了,男人的全貌也得以展露。
寸頭,黑衣,身上像被灰塵染過似的,髒得厲害,臉上蒼白的沒有血色,瘦弱的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倒。
保鏢眼睛在男人身上轉了轉,定定望著男人手指戴著的鳶尾花刻紋白戒,頓時,低頭肅立,收起一身戾氣,恭恭敬敬道。
“副主事大人,結社發派的任務還在進行中,懇請大人不要插手。”
王九朝成郝濤抬了抬下巴,不冷不淡地說道。
“保護他麼?”
“沒錯。”
保鏢應聲,抬眼卻見到了令他血液幾乎凝結的一幕。
“大…大人?”
王九摘下了戒指,收進口袋,擰了擰自己的腕關節,冷漠地看著他。
“聽好了,此時此刻,我不再是副主事,結社的任務與我無關,我的事,你膽敢攔著,就得死!”
王九轉頭看向呆坐在輪椅上,緊握扶手的成郝濤。
“成郝濤,你惹了不該惹的人,所以…”
他毫無征兆地笑了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
“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你們要我做的事我還沒辦完,你們就算卸磨殺驢時間也太早了!”
成郝濤已經意識到了不對,他後背寒氣直冒,心髒一顫,眼睛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保鏢,口中驚慌地喊起來。
見他偏頭不敢做聲,成郝濤臉色徹底灰敗下來。
“你沒聽清我的話?這與結社無關,一切隻是因為你動了一個人,所以我被授命必須讓你做出交待。”
王九憐憫地看著他。
“可惜,你也算個人才。”
陳南覺得世界荒誕極了。
“等等,你說的他到底是誰?也許這隻是個誤會!”
“放心,我會把你留到最後,讓你死的明明白白。在這之前…”
王九將目光投向眾人,沒有把話說完,而他的身軀展現出的變化已清晰明確地釋放出了信號,比任何言語更加具有威懾力的信號。
如春草破土,大樹抽芽,潔白猙獰的骨刺從王九的血肉中破體而出,肌肉連綿隆起,山丘一樣的鼓包中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灰白的皮膚角質在轉眼間完成硬化,膚色變得啞光漆黑,摩擦中竟發出金鐵交擊之音。
眾人看向王九,手腳癱軟,渾身冰涼,眼前的一幕他們必然終生無法忘懷。
“怪…怪物啊!”
銅皮鐵骨,猙獰惡獸,肅殺詭異更甚魔鬼。
擁有銅鐵之身的怪獸,仿佛從無間地獄闖入世間,張開的血盆大口裏布滿一圈圈流著粘誕的牙齒,與嘶吼同時響起的是泛起白光的骨刺鐮刀呼嘯揮舞的尖銳破空之音。
它擁有比罪孽之人更大的惡,唯有得到滾燙熱血的滋潤,才會澆滅眼瞳中對殺戮的瘋狂渴望。
於是,目光所及之處,伏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