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和艾麗斯討論之後，決定從最基礎的角度切入，著手調查夜一。既然夜一不是妖魔鬼怪（永田醫生如此堅信），而是有血有肉的人類，那麼，我們就以他是“一個人”的前提假設來進行工作。
我拿到了永田醫生給出的一張名單。A4打印紙上羅列出了他從小到大，與之交往或有親密關係的人物姓名，包含他們的基本信息。我和艾麗斯兩個人，第一步，是要把這份名單上的人，他們的生活軌跡與現狀，仔仔細細地搞個清楚。或許，夜一，就藏身於某個人名的背後。我們能夠幹這一行，自然有途徑和手段來做這份工作。
艾麗斯端著剛泡好的速溶咖啡，湊到我旁邊，瞟了一眼名單的長度，發出驚歎：“哇哦，這家夥，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嘛。”
“東京大學醫學部畢業，之後去了歐洲名校深造。永田重明，從小就是高材生，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我首先把客戶永田醫生的背景，做了一番小調查，他的經曆，真可謂順風順水的成功人生模版。
艾麗斯數了一遍名單上的人數：“嘖嘖，十三個人，他還不到三十歲唉。”
同為年輕男人，我對永田的豔福不得不生出羨慕之情，心頭隨之產生了疑問，我和艾麗斯無話不談，就無所顧忌地說出了我的想法：“這家夥，繼續做花花公子，遊戲人間，難道不開心嗎？突然之間，扮演起情聖來，致力於拯救一個來曆不明的情人，這樣的轉變，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艾麗斯喝了口咖啡，想了想：“夜一，神秘又恐怖，醫生本人的個性，也不是規規矩矩的那類日本人。不夠奇怪的案子，不會找上我們。總之，我們收了錢，替他辦事就好。管他們是什麼兩個精神病人在相親相愛呢。”
我盯著一長串人名思索著：“說不定，是永田惹下的風流債，這上麵的某人，派了夜一這號人物到醫生身邊，進行複仇。” 我這樣說著，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而我沒能敏銳地抓住那種模模糊糊的不適感。
“很有可能啊，所以我們才有必要調查這些人。”艾麗斯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後麵，拉開椅子坐下，打開電腦，準備進入工作狀態。她盯著電腦屏幕，問我：“真想見見這個夜一，永田還是不願意嗎？”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
“那家夥擔心我們冒然出現，恐怕會驚擾到他的情人。他認為，我們的調查暫時沒有必要接觸夜一本人，先把名單上的問題搞定了再說。”
艾麗斯笑了：“這麼深情嗎？跟電視劇裏演的劇情好像。我以為，那些戲碼，全是日本人的幻想呢。”
我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把和永田醫生提供的十三個人，全部篩查過了。花花公子選擇交往對象有一定的標準。他曾經的戀人們，全來自他所屬的社會階層。換句話說，他隻和與他生活在同樣世界的人，深入交流。
我把整理好的一疊調查報告，放到會客茶幾上，推到永田重明眼前。
“永田醫生，你曾經的戀人們，有的人已經結婚生子，有的人正在同人處在穩定的戀愛關係中，有兩位出國發展，不在日本。根據我們的調查，在這些人中，沒有發現可疑人物，大家都過著平凡，按部就班的日子，沒有人與刻意人物有所接觸，他們隻和處於同圈層的人社交。”
永田的前任戀人們，都過著舒服幸福的中產生活，中規中矩，十三個人裏麵，沒有誰的生活軌跡出現越軌跡象。他們的生活富裕舒適，個個笑容陽光燦爛。深重的仇恨在他們的人生中不見蹤影，至少，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沒發現誰有明顯的理由，有必要冒險破壞現有的優質生活，去對永田醫生進行複仇。他們和夜一這種詭秘角色之間，找不到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