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上好的陳釀十裏香,各種菜品,葷的、素的,若要馬上就得。”劉頭滿臉堆笑道。
“高粱就行,先打十斤來。羊肉有嗎?”大漢聲音洪亮,邊說邊走到離鄒二他們最遠的一張桌子旁坐下。
“對不住,店小怠慢了,高粱隻有六斤。羊肉有熟的,一熱即得。”
“六斤也成,肉不用熱了,有多少,隻管拿來——還有一句要問你,今年可是隆承七年?”
“客官取笑小人了,今年是方化十二年,隆承這年號早就不用了,您說的隆承七年,正是雲城侯大人離世那年嘛。我大正明帝感念將軍之離世,所以才改的年號,這又是人人皆知的。”劉頭笑道。
“不錯,我居山村多年,竟連這也忘卻了——不與你說笑了,快去把酒菜拿來吧。”
“是,客官您稍等,這會還有說書的先生,正好要說雲城侯的故事,想必您也愛聽,馬上就開書。”
說罷,劉頭閃身進了後廚,頃刻,抬出一大壇酒來,擺開粗瓷大碗,又端出一大盤羊肉,約莫有三四斤,都擺在大漢桌上。又回身進去,準備自己的小菜。
與此同時,黃先生打開棉布小包,小心翼翼地把裏麵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擺在桌上,有一塊花梨的舊醒木,一把檀香的扇子,一方手帕。
不一刻,劉頭陸陸續續端出三樣小菜,重新落座。
“劉頭。”鄒二給劉頭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道。“怎麼要什麼都往外端?”
“怎地?”
“我看這人是個亡命的賊人。”
“莫瞎說。你總不把人看作好人,安的什麼心眼。”
“這年頭還有什麼好人?你看他淨說些瘋話,這麼冷的天卻隻穿件坎肩,一身便宜打扮卻穿雙上好的靴子——我看定是搶來的——你莫把我也搭了進去,早點尋個機會報官吧。”
“莫爭競。”黃先生突然開口道。“若是強人,這般壯實,咱們再多幾個也都料理在這,隻管喝酒就是。各位大爺,聽好了!”
黃先生醒木一拍,開書。
說書先生說的神采飛揚,聽書的聽的神魂顛倒,隨著書裏的故事一時驚,一時喜,隻聽得不住叫好,一間大屋裏空蕩蕩的卻倒似坐滿了一般。
隻是那大漢卻並不注意聽書,隻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一會,壇也空了,盤子也淨了,連酒帶肉十斤東西都進了大漢的肚子裏。
“店家,結賬。”說罷,大漢起身,從腰帶裏摸出一塊碎銀子,足有一兩多重,丟在桌上。
“客官慢走。”劉頭起身喜送道,一回頭不忘教訓鄒二兩句。“你看,哪裏是什麼強人。也不收收你那壞心眼。”
話音剛落,突然門口一聲大喝:“四哥,那娘們不在這裏,這小子穿了來福的衣服,定是一夥,莫放跑了他!”
緊接著一道身影跳入,還未落地,冷不防大漢飛起一腳,直踹在這人胸口,一腳踢飛了出去。
“好身手。”門外一聲叫好,隱住了幾點劃風的尖聲,原來是明裏叫好,暗地裏卻偷放暗器的卑鄙手法。大漢聽得真切,已然向後錯身一跳,同時伸右手抄起一條板凳擋在胸前,隻聽幾聲悶響,板凳上多了兩隻梭子鏢,鏢頭上幽幽的綠光,已是喂了毒。
“老六,一起上,這小子不簡單。”
說話間,門外搶進來四個人,都穿著一身墨黑色的衣服,上衣胸口用紅線繡了一片大大的羽毛,倒似是一片鮮血染成,透出三分詭異來。
“是巢山……大王!劉頭,你惹禍了!”鄒二驚呼道,嚇得一邊的劉頭也趕緊縮到大漢身後。
“是一夥的,先滅了。”站在右首的是個鐵塔般高胖的大胡子,一聽鄒二叫喊,立時喝道,同時右麵的瘦高個子已不知從哪又摸出兩隻梭子鏢來,兩手齊發,直奔鄒二和黃先生。
“去!”大漢喝道,用大拇指和中指使一個拈花,抽起擱在盤子邊上兩隻筷子猛地擲出,打偏了兩隻梅花鏢,力道之大,直直地釘在地上,深入青石地麵半寸。
“流星鏢!”黃先生一手按在手帕上,驚道。大漢一聽,麵紗下的臉色突然一變。
話剛出口,又是兩隻梭子鏢擲出,大漢剛才分神,尚不及援手,鏢頭已逼近二人麵門。忽然黃先生順手一抓桌上的手帕,向上一扔,那手帕伸展開來罩住兩道青光,又被抓住順勢一抖,撲撲兩聲,鏢頭已被手帕帶偏了一點,蹭著二人麵皮飛了過去,釘在背後的牆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