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惟生暗歎一聲,靜下心來繼續磨墨。
待過了辰時,回廊徹底明亮起來,才拿出考卷開始答題。
第一場考得比較簡單,帖經、默義和一首試帖詩。
帖經,簡而言之就是考察四書五經的背誦,共十二題。出題者取其中若幹句印在考卷上,答題者填上與之相關的前後文,對於背得滾瓜爛熟的人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
蘇惟生取了張空白紙先寫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才細心地抄在了答卷上,又將答卷放在桌角晾幹,拿出下一張考卷繼續答題。
默義,也就是四書五經的釋義,解釋出考題中句子的含義即可,考察的同樣是學子們的記憶與熟悉度,共十題。
這自然也難不倒蘇惟生,順利完成之後便將晾幹的考卷一一卷起來放進考籃,以免不小心沾上墨汁弄髒。
此次的試帖詩還算簡單,以“蘭”為題做一首詩。
在縣試前一個月,蘇正文便提點過,如四季、常見花卉、明誌等是最容易考到的,早就吩咐他們各自備上幾首以備不時之需。
因此蘇惟生這個不擅作詩的人大鬆了一口氣,答得也算遊刃有餘。
因他對四書五經實在太過熟悉,答完所有題目又檢查了三四遍,也還沒過午時。
轉頭一看,周圍的考生有的還在奮筆疾書,有的則擰緊眉頭冥思苦想。
蘇惟生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到了平日的午飯時間腹中已經饑餓難忍,本想先吃兩口薄餅再交卷。可啃了兩口才想起來,清水已經用得差不多了,沒有水就著,再美味的餅子也是幹得難以下咽。
他便索性收拾好東西,第一個交了卷。
四周的學子見他這麼快就起身,還以為他也同先前那名考生一樣弄髒了考卷,不禁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
畢竟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子,誰也不會想到他對四書五經的熟悉程度會超過在場的大部分人。
主考官蔣縣令也是同樣的想法,見此還輕聲安慰了一句,“你年紀還小,不必著急,明年當心些便是。”
蘇惟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蔣大人一眼,見他雖板著臉,眸色卻算得上溫和,便拱手行了一禮,算是謝過他的好意。
本朝縣試並無前朝分批放排的規定,他便抬腳出了考場。
心下卻忍不住驚訝——他記得蘇正全說過,這位縣令大人與楊家來往頗密,因此心中的觀感實在算不上好。
可一個貪官汙吏怎會對一介普通學子如此和顏悅色?是這位大人表麵功夫做得太好,還是其中有什麼隱情?
其實報考前他心中還有些忐忑,畢竟他家與楊家還是有些不快的。
雖然明麵上看來都是被楊家單方麵欺壓,但楊建霖畢竟落得了那樣的下場——誰知道楊建棠會不會為了給兄弟出氣,將所有得罪過楊建霖的人通通收拾一遍呢?
雖然這五六年家中還算順利,萬一蔣縣令聽說過他家與楊家的嫌隙,在科考中作梗,他的科舉之路豈不是會就此斷絕?至少在蔣縣令任職期間,是絕無可能出頭的!